“阿娘,你好像对大房这门亲事很是抗拒的样子?”苏玫妄自猜测,“你是不是担心新的大伯母进门会给你使绊子?”
陈氏犹疑的看了一苏玫,实在不知要怎么开口。
而正是她的沉默,苏玫已经清楚阿娘在恼烦什么了。她虽不住在苏府,但从阿娘住进苏府这段时日满脸春风来看,她肯定过得是顺风顺水的,这新大伯母一进门,阿娘手里的管家权就得上交。二房本来靠着老太太的颜面住进苏府的,这叫依俯,手里有管家权,可以把自己当成苏府的半个主人,而一旦交出管家权,那就真的成了依俯。
那还是说得好听的,难听点就是大房的寄生虫。
“其实我这宅子虽然小,但你和阿爹过来也是住得下的。”
陈氏言道:“我知道你有孝心,可是我和你爹过来了,文氏还有苏怀礼一家子呢?你这里能会得下?再说了,都是姓苏的,你祖母也不想苏家的产业往后落到一个外姓人手里,咱们二房真要搬出来,岂不是就遂了那新进门的人的心意了?”
苏玫先前手轻轻搭在陈氏手臂上,言谈间也是安慰,现在听阿娘一席话,苏玫更是豁然开朗,她抽回手,拧眉道:“阿娘,就算大伯父不把大房的置业交到外姓
人手里,也跟咱们二房没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陈氏突然像是被踩中尾巴似的跳了起来,“那可是姓苏的,你大伯父没有子嗣,盼姐儿也会嫁出去,自古家族子嗣何其重要,既然没有,那这些东西就该是咱们二房的。”
她果真是这么想的呢,苏玫惊愕之余想到父母的为人,又觉自己早该想到了,“那你可有想过,万一这新进门的大伯母万一再给大伯母生个孩子呢?”
她没想过!
陈氏如雷劈似的瘫坐回去,五官挤在一起痛心疾首好半天才缓过来,“不能吧,杨氏三十几的人了,再生孩子,她就不怕人嘲笑她老蚌生珠么?”
“这两个人成了婚难免有肌肤之亲,怀上孩子再正常不过。”苏玫叹气道:“老蚌生珠怎么了?人家正大光明。”
真要是这样,那她和二老爷苦心孤诣的一切不就全都付之东流了吗?
外头日头很晒,陈氏浑浑噩噩回到苏府,一头栽在床上病倒了。
请了大夫诊脉说是操劳辛苦中了暑热,开了些清热解毒的药熬煎。
眼看婚期将近,陈氏又病倒了,徐老夫人年事又高,刚操持两日也累得站不起来,苏宗耀没法子往宫里报了个信儿,苏瑜便将袁嬷嬷和采玉拨回府去帮忙。
袁嬷嬷到府后第一桩事是去拜见了老夫人,从康妈妈那里接过对牌后又去看了陈氏。陈氏头上搭着湿帕子,脸色也不大好,看起来的确是生病了,不是躲懒。
袁嬷嬷先叫来了那婆子,听她说完婚礼进程后,又说出当下急需解决的问题。
“戏台子已经在花园里搭了一半了,可是请什么戏班进府还没有最后落听。”
“请了芙蓉楼和望江楼的大档头在大婚日进府主宴,两个大档头要求打下手的人数府里不够,得从外头请。”
“大婚当日厨院里用的熟菜,生菜,海货,干货已经定下了,得有个主事的去看看合不合格。”
“因着老夫人说要大操大办好好热闹一声,所以统共谱了六十六封请柬,然随请柬送往各家的喜饼是有了,但喜礼却不知安排什么好。”
……
那婆子说了好一大堆,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二十余件未完事项,袁嬷嬷带着薄恼看向那婆子,“感觉这事情都没怎么做呢,之前二太太都安排了些什么?”
听话听音,那婆子知道袁嬷嬷这是在指她桑骂苏家二房的槐,讪讪笑道:“二太太病了,这重担就只能让嬷嬷您挑了。”
袁嬷嬷一惯是知道那婆子的圆滑,也受用了她的恭维,“你也辛苦
,给两个大档头打下手的人让你去安排你能办妥吗?”
这份差事是有油水的,袁嬷嬷知道,那婆子更是知道。她感激涕澪的曲了曲膝,“奴婢省得,定不会给嬷嬷您丢脸。”
袁嬷嬷微微点点头,又吩咐了些其他的事,然后让采玉回宫去交差。
今日没有袁嬷嬷盯着,苏瑜贪凉,多吃了半碗冰镇红豆汤,傍晚时分身子有些不适。
宣祈得到消息后在御书房里坐不住了,回到坤宁宫,见她正躺在榻上做着深呼吸。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宣祈也跟着心如刀绞般。他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让嬷嬷回来吧,朕让宫里的女官去府里帮忙。”
感受着宣祈从掌心传来的温度,苏瑜拧着眉头摇头,“千万不能叫回来,不然臣妾得挨训了。”
宣祈被她这话给逗笑了,眉梢上挂着些许嗔责,唇边的笑意又带着不忍,“早知会挨训,那你还贪吃?”
复杂的情绪呈现在宣祈俊逸非凡的脸上,苏瑜伸手想拂平他微蹙的眉头,“无妨,御医已经诊过脉,开两剂药,我用过就好了。”
宣祈没再说什么,低眸看着她隆起的小腹,淡道:“这胎生完就不要再生了。”
“这胎要是个女儿就不再生了,要是个儿子,就再说吧。”苏
瑜微微扬了扬头,眼中的笑意带着几分俏皮。
采玉出宫时,苏瑜再三叮咛,决不能把她贪凉用药之事告诉袁嬷嬷。
在苏瑜安危之事上,采玉哪里能管住自己的嘴。
袁嬷嬷一听,果然当即就要回宫,采玉好说歹说,袁嬷嬷才歇了回宫的心思,心里只盼着这场婚事赶紧结束。
到了苏杨两家大婚那日,果真是惊动了大半个京城。
袁嬷嬷一忙完,拖着疲惫的身子硬是赶在宫门下钥前回了宫。而她也在马车里就睡熟了,采玉知道她这一个月很是辛苦,就没立即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