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泫知道曾夫人不是真想让他去出主意,是想让他到堂上去看看大房的笑话,这些来年她没少在张夫人面前忍气吞声,现在可真是扬眉吐气的时候,哪里能把这机会给错过了?
“你消停些吧,还嫌家里不够乱么?你还是好好想想,既然苏怜是被陷害的,那咱们当初休人家就成了没道理,可休书已经给了出去,现在人家清白了,万一她要回来看成哥儿,你打算怎么办?”
曾夫人只顾着心里暗爽大房闹笑话的事,压根还没想到这一茬儿,现在让丈夫提亲,立即就警惕起来,“你是说苏怜还会回来抢成哥儿?那可不成,我可不管她被休出门是不是冤枉的,只要她拿了我李家的休书,她就不是我李家的媳妇,有什么资格来看成哥儿?老爷,你别忘了咱们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她在咱们家里的日子艰难,难道咱们的日子就好过?我每见到她一次就想起咱们的宴哥儿还在牢里吃苦受罪,要不是这个贱子,咱们宴哥儿还是好好的。”
这种感受李泫很能理解,所以他平常见着苏怜也没什么话说。
她曲膝请安。
他点头走过。
仅此而已。
想着自从休了苏怜,曾氏也没那么神叨了,整个院子都清净了。
惟一的不和谐点就是成哥儿,老是想找阿娘。
“她若是真私德败坏被休出门也就
罢了,现在关键是她是被冤枉的,咱们要是不让她回来见成哥儿就是不近人情,会被人用唾沫淹死的。”
“我管他呢,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让那贱人见到成哥儿。近来成哥儿提起他阿娘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我相信再过不久他肯定会彻底忘了那个贱人,到时候宴哥儿一出狱,咱们再给他续房媳妇,日子不就好了?何必再让她到家里来露面,惹得我们大家都心里堵得很呢?”
谁说不是呢?
李泫叹了口气,徒然听到门外有人说:“三老爷,国公爷请您到正堂去一下。”
夫妻两个先是面面相觑,尔后李泫问,“族里的长辈都走了么?”
外头答:“都走了,国公爷请三老爷过去呢。”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曾夫人满腹狐疑,“这个时候他让你去干什么?”
李泫摇了摇头,“我哪里晓得,去了就知道了。”
看着李泫出门,曾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来到正堂,见黄国公正在吃茶,李泫微微拱了拱手,“大哥。”
黄国公放下茶盏,示意李泫坐,然后也没废话,“今天发生的事想必三弟也都知道了,我想听听三弟你的看法。”
黄国公府是没分家,但府里有什么决定大房几时如此仔细问过三房的意见?李泫不由得抬眼看向黄国公,“这件事如何处置,大哥和族里长
辈决定就是,怎样安排我都没意见。”
可偏偏就是在这意见上他与族里的长辈不统一啊!黄国公为难的敛了敛眼神,开门见山,“三弟,为兄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今日你大嫂嫂母女在寅国公府出的这事已经彻底影响到了黄国公府的未来和前程。族里长辈意见很明确,想让我休了你大嫂嫂并将楠姐儿一并赶出家门来平息百姓对我黄国公府的不当舆论。我也明白族中长辈一心为李家的前程着想,可你大嫂嫂毕竟嫁到府里多年,对府里诸事操持得当,又为为兄养儿育女,若真要将她们母女赶出门去,你大哥我实在狠不下来这个心。”
这番话让李泫好生奇怪,还是让他没猜准这个大哥话里的真正用意,于是只能重复自己的话,“大哥,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如何处置,大哥和族里长辈决定就是,我不参与。”
“桓哥儿我原本打算让他今年夏季就回京述职,同时替他请封世子,好让他延绵咱们黄国公李府一门的荣耀。可出了你大嫂嫂和楠姐儿这偏差事,明日御史弹劾为兄家事不力的折子定能将陛下的御案给堆满了。”
“那为了李府荣耀的延续,大哥就只能牺牲大嫂嫂和楠姐儿了。”李泫有稍稍感悟了,觉得黄国公是不是有事要让他做。
“我与族中长辈意见相左,惟一能想
到的解决办法就只有来求求三弟你了。”
李泫瞬间后背挺得如笔如松般直,他从未参与过府里任何事情的决策,徒然听闻大哥用如此祈求的语气与他说话,他不得不警惕又虚荣,“大哥,小弟只是爱书罢了,前程上没什么建树,往后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知道这样的我能为大哥做些什么?”
看着这个他一直不怎么看上眼的三弟,黄国公内心也复杂得很。“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咱们家大门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恐怕都知道了,想来你曾经的儿媳妇苏怜也知道了自己的冤枉。正所谓母子连心,她肯定是思念成哥儿的,我想让三弟你在她回来的时候叫住她,咱们家可以再将她娶回来,苏李两家关系一旦恢复,想来朝廷和那些御史也不会那么为难。”
委实而言,李泫是不想再看到苏怜出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三房才因为她的离开而过了几日清静的日子,要是再娶回来,那岂不是又要跟从前一样?曾氏变得神神叨叨,家里氛围压抑?
“大哥,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咱们家今时今日的处境乃是因为大嫂嫂母女德行不当所致,跟苏家有什么关系?”
要么说死读书的人脑子迂腐不堪,要不是有事相求,黄国公就直接数落起来了。此时,他还得耐着性子解释,“我只问你一句,
昨日这场荒唐事发生后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李泫想了想,“苏家。”
“是啊,如今苏怜不令洗清了冤枉,苏家逝去的名誉也都追了回来。所以,你还觉得这一切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