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 mar 22 17:19:23 cst 2016
月境帝都,恢宏壮阔的场面总不是雁陌苦寒之地能比的。
庙祠错落,院府林立,有北人的通衢大道,有南人的曲径通幽,尽显雍容华贵。
月光之下,有一方府宇,总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若非要说个子丑寅卯,也就只能说,是有种神圣的意味。
具体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这方天地确实挺大的,亭台池园,应有尽有,银灰的月芒播落在池子中,清晰可见的,一尾尾锦鲤无声徘徊。
标准的园林设计,风水总是相宜,就算是一个平常人,也应该能看出,这座院府,绝非出自等闲之手。
然而,这个院子里,却只有一个人。
负手立亭中,略显宽松的衣摆随风游荡,腰间玉饰被衣裙撩的叮咚作响,煞有仙人风骨。
端木玉宇。
谁也想不到,这座专门为端木玉宇设计的府邸,原本是出自端木玉凌之手。
也只有端木玉宇想到了。
当端木玉宇来到帝都,看到这所府邸的时候,只剩下了不由得自己的感叹。
端木玉宇到现在知道,在领悟天地的进度上,端木玉凌又进了半步。
开国之战,端木玉凌与宇文罪以一臂换一枪。
然而,端木玉凌失去了一臂后,境界不退反进,一举打破了阻滞自己多年的桎梏,达到了一个难以言说的境界。
但是宇文罪却再也用不了他的枪……
而后的端木玉凌才明白,宇文罪是用自己的境界,带着端木玉凌走向了这种境界的大门。
当时端木玉凌便对端木玉宇说:“我并没有失去我的那条手臂,那半边天空,就是它。”
“另一半,也许就是宇文罪舍弃的长枪……”
现在端木玉宇知道,端木玉凌比以前的境界还要高。
这座庭院里,好像动了一草一木,都会破坏这里的格局。
这就是境界,与天地相容的境界。自己与天地的联系,甚至可以影响别的东西与天地的联系。
如果说,宇文罪带着端木玉宇到了这种境界的大门前,那么现在,端木玉凌就已经用这半步,踏入了这座大门。
境界不在年长年幼,谁能引领别人,谁就是前辈。
……
月亮的光芒被天边一点薄薄的云掩盖了很多,朦胧摇曳,四周也跟着暗了许多。
深夜里,有人歌。
“朝闻铁马冰河,暮诉游子离歌。一马入戍烽烟起,空留江湖无人说。横鞭读萧瑟。”
《破阵子》的词牌名耳熟能详,悠扬萧瑟的音律把这半首词的内容完全凸显出来,亦或是,这半首词的境界,已经跳脱了音律的范围。
上阕以后,还是上阕……
这首词,就这样被端木玉宇这样一直唱着上阕。
……
“玉宇,为何不继续唱下去呢?”
一个略显优雅,又极富柔和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接着,庭院朱红色的大门缓缓被推开。
来者两人,一男一女。
男人看来不过二十余岁,全身素白,只有一臂,嘴角常留着一抹微笑,说不出的洒脱。
只是如刀削的面孔,彻底暴露了他的阅历。
女人也是二十多岁的光景,看起来似乎还要比男人大两岁的样子,脸色微红,身着锦衣裘袍,看起来,还是有些受不了几近冬日的微寒的。
大哥,端木玉凌;大嫂,叶姝儿。
端木玉宇停下了吟唱,把手放到了池旁栏杆,双手交叉,笑道:“不是我不继续唱下去,是小弟根本唱不下去。”
端木玉凌笑着接过话来:“姝儿,你不知道,这首词,只有上阕而已。”
叶姝儿露出疑惑之色。
端木玉宇:“这首词,是璇儿那孩子做的,当年我让他去营帐中历练了两年,回来的时候,刚刚十七岁的他,做出了这首残词,只有上阕,没有下阕。”
叶姝儿:“那,为什么不把它的下阕填上呢?”
这一次却是端木玉凌说话了:“嘿,不是不填,是没人填的上。”
端木玉宇“嗯”了一声,没让叶姝儿再问什么,解释道:“璇儿做了这首残词,就不再管它,更不去唱它……待我们唱起来的时候,却接不上这首词了,大哥是,我是,就连烨儿,也是如此。”
“本来这首词平常的很,甚至可以说一点隐藏的意味都没有。但是很不一样的是,璇儿的这个上阕实在有些刁钻,由营帐到江湖的转向实在有点大,不是那些安逸的读书士子就能随意接上的,军营里的那些将士们,基本上都是我们这样的大老粗,又怎么能读懂江湖的飘逸?哈哈哈……”
叶姝儿沉默不语。
端木玉凌:“那么玉宇,今天,为何又唱起了这首词呢?”
端木玉宇:“我只是在想,我这个父亲,当得还算合格么……”
叶姝儿轻轻笑着:“呵呵,玉宇啊,不用多想了,像你这样的父亲,还能说不合格么?”
端木玉宇也笑着:“哈!若是说我这个当父亲的算合格,那,我是不是应该把这首词填上呢?”
端木玉凌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此时云朵已经把藏在怀中的月亮重新放了出来,月光像是都聚集在了端木玉凌的面容上一样。
“呵哈哈……这首词填上不算你的好……你如果真的要做一个好父亲的话,就要让他自己填上。”
端木玉宇疑惑:“也就是说,我把他推出去的,要让我把他再拉回来么?”
端木玉凌:“嘿……玉宇啊,你把他推了出去,为什么还要把他拉回来呢?”
端木玉宇:“这……是这样?”
端木玉凌“这样,对谁都是好的。”
端木玉宇:“……”
江湖,庙堂,亦或者是营帐,什么样的选择,就有什么样的结果,也可能,交织相错,也是说不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