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卢卫红来到医院看到丈夫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时候,她再次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同床共枕三十余年,现在,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居然躺在了床上,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想起过去夫妻恩爱与共多年,共甘共苦半辈子,到头,他却落得如此凄凉的现状,这让她一个妇人家,如何来面对以后余生的日子和生活呢?
杨忠华看到妻子站在自己床边哭泣,很艰难地才举起手来,对着卢卫红摆了摆手,似是在示意妻子别哭。
当小宸来到杨忠华面前,叫了他一声爷爷的时候,杨忠华的脸上,苏醒后第一次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右手伸出来,好像是想要拉住小宸的手。
小宸缓缓地伸手过去,轻轻地握住了爷爷的手。
他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这个戴着氧气罩的爷爷,而这个爷爷,也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和他对视着。
这一刻,血浓于水的骨血之情,无声地在这爷孙俩之间上演了起来。
卢卫红看到这一幕之后,心里觉得安慰了。
这孩子不愧是杨家的种,和爷爷奶奶亲,一点也不惧于他爷爷现在这种“怪模样”,这就是血脉相连最好的诠释了吧!
两天后,杨洁也赶回来了,原本母亲是没有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这个事情的,后来卢卫红问到了杨铮,杨铮觉得要跟姐姐说一下,所以杨洁才知道这个事情的。
当然,杨洁回来看到父亲的模样之时,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父亲,曾经在她心目中,就是一座伟岸而不可逾越高山,而今,这座伟岸的高山倒下了,她心里何其难受,只有她作为女儿的,才心里明白。
幸好,父亲的语言表达方面,在逐日的好转起来。
医生说父亲刚苏醒过来的时候语言完全表达不出来,是因为他在中风之后,短时间内大脑并没有和肢体各方面形成协调和平衡,所以,他才会在醒来后的极短时间里,完全表达不出语言来。
几天之后,父亲虽然说话还是很辛苦,可是已经能够清晰表达出他想表达的意思了,但是时间有点长。
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医生批准了父亲可以出院回家了。
杨洁回来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赶回去上班了,她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
杨铮没有回深圳,反正回去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任何事情都要等儿子去上学了,他才有时间和空间去做。
索性,就在这里呆着好了,反正小宸要上的幼儿园,也已经报名和缴过费用了,自己完全可以等到八月底才回深圳了。
回家后的杨忠华,脾气似乎变得有点暴躁了起来。
卢卫红和杨铮心里都明白,这是因为他心里多少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
相信,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接受吧!
短时间内,他还是需要坐在轮椅上的,所有生活上的事情,都需要家人来照顾。
让杨铮想不到的,是小宸回来之后,居然很习惯这里的一切。
他每天在屋门口的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杨忠华最喜欢的,就是坐在轮椅上,看着他这个小孙子在来来回回地追着跑着,这让他原本不怎么好的心情,得到了一点的缓解和释放。
这天吃午饭的时候,杨忠华突然问杨铮:“你,你究竟,究竟,怎么,回事?”
杨铮知道父亲问的是什么。
回来这么多天了,他一直也没有问过自己在深圳那边的任何事情,而自己也不敢对他说,因为怕再次刺激到他。
当他听到父亲的问话之时,他下意识地朝着母亲看了一眼,犹豫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或者说,他更害怕说出来,让父亲的病再次发作。
杨忠华似乎也看出了儿子和妻子两人的顾虑,便说道:“你,你说吧!我,我能能够承受的,既然,既然已经问你,你了,我,我已经有,有心理准备了。”
父亲说话的时候,嘴巴还是歪的,说的有点辛苦,不过比在医院的时候好很多了。
杨铮再次看了看母亲。
卢卫红轻轻一叹,对他点了点头:“你就说吧!你要不说,他心里更加惦记着呢!”
杨铮想了一下,才缓缓对父亲说出了自己在深圳过去一年所发生的事情。
原本,杨铮和卢卫红都怕杨忠华听完后激动的,可没有想到,他在听完杨铮阐述之后,出奇的平静。
他舀了一口饭放进嘴里,慢慢地,艰难地咀嚼着。
他们两人看到这一幕后,都不敢作声,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终于,还是卢卫红忍不住了,问道:“你没事吧?老头子。”
杨忠华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没事。”
和这两个字一起吐出来的,还有几颗饭粒。
杨铮见状,心中一酸。
可是杨忠华却突然反过来安慰他说道:“没事,你,你爸我,我没事,只要你,你没有没没有做见不得人的,的事,爸就放心了。”
杨铮的眼眶是湿润的,他伸手过去,在父亲的左手背上,轻轻地握了一下,两父子对视,笑了起来。
这笑容,虽然有些心酸,可是,卢卫红也知道,自己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她转过身去,偷偷地擦拭掉自己眼中的泪水。
自从出去打工后,杨铮就没有在老家待过好像这次这么长时间的。
这一待,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
在这里,他再次感到了舒适和惬意,外面所有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过去一年中所积压的郁闷与烦恼,在这段时间里,渐渐消散而去。
夏冰对他的伤害,也开始慢慢地变淡了。
他还是没有跟父母说是夏冰背叛了自己,他们两夫妻才选择离婚的,而是说两个人每天都在吵架,吵得两个人都受不了了,这才无奈地选择离婚。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