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鱼肚白,东阿城大大小小的胶商老板就被“哐哐”的砸门声惊醒。
“是谁啊,大冬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城东头的最偏僻的一个小杂院是阿牛的。阿牛和母亲两人靠一个小胶棚过日子。
这两个月,由于新兴起的“大养生堂”、“小养生堂”、“大仁合堂”、“小仁合堂”……数十家都挤在了一块儿,他们的胶又黑又亮,一看就是好货……可不比自己小作坊出的胶,灰黑灰黑的,一看质量就好不到哪儿去。
这些天来,阿牛都快愁死了,再卖不出去都揭不开锅了。
阿牛骂骂咧咧起床开门,见几个黑衣黑裤的汉子站在门口,还以为是抢劫的呢。
被一个凶汉一把抓住了领子,吓了一跳,阿牛赶紧说道:“好汉,小的没银钱,都好几天揭不开锅了。”
“谁要你钱了?你的货呢?”
“啥货?”
“你的胶呢?都拿出来,我们全要了,二十两一斤,全包圆了。”
“有有有……都在厢房里呢。”
“总共有多少?”
“一千三百来斤,具体还得过秤……”
“好,就算一千四百斤,你是要银票还是现银?”
“这……”阿牛有点儿懵,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因为平时这些胶也就十来两一斤,还没人买……今儿是怎么啦?
“磨磨叽叽的,这是两万八千两的银票,你所有货都是我们的了。”
“这敢情好,敢情好……”
“半成品,还有没有?我们都包了。”
“没有了,货先前卖不出去,没敢进原料,驴皮倒还存了十几张,都是上好的……”
“好,再给你五百两,驴皮我们也包了,都带走。”
凶汉一边指挥几个手下去搬货,一边对拿着银票左看右看的阿牛说道:“银票肯定是真的,我们是大仁合堂的,有什么问题直接去大仁合堂找我们。”
“啊,一定一定……先谢谢您……小的斗胆问一句大老板,这胶的行情要上涨么?”
“磨叽!先走了,还得下一家呢。”
等搬完货,阿牛正关上小院门数银票时,又听见“哐哐哐”的砸门声。
“买胶,买胶!”
阿牛打开门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又一个黑脸大汉冲阿牛大声吼道:“把胶都拿出来,二十五两银子一斤,我全部买了!”
“大爷,您来晚了,刚才有一位大爷把货都买走了。”
“来晚了来晚了,下一家下一家!”
这样的场面在东阿城三百多家胶商中上演,胶商们最开始都高兴万分,但随即又后悔莫迭,因为胶价居然一路狂涨,一般的胶升到四十两一斤,上品的攀升到一百五十两一斤。
东阿胶价的疯涨,立马引动周边县市的价格,立马翻跟斗似的上涨。
这是怎么滴,要疯么?
在“养生堂”的后院,宝玉(燃小石)已经掀桌子了。
红泥小火炉火锅的汤汤水水洒得到处都是,宝玉(燃小石)在跳脚骂娘。“茗烟,老子问你,你长那个脑袋瓜子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俺们的对手占了四成份额?现在就提高胶价,提到八十两一斤。俺要垄断整个胶市,俺的地盘俺做主,打败了所有对手,到时候还不是俺说多少银子一斤就是多少银子一斤……茗烟,你是不是缺了条胳膊,脑子也不好使了?还不赶紧去?”
二爷以前就算踢屁股也不提“断胳膊”的事儿,看来这回真的是急了!
茗烟虎着脸赶紧出去安排布置。
这时候在县衙东头小院里,“柳如是二号”接到“情报”后,不停地说道:“疯了!全疯了!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疯子!八十两一斤!还想龚断整个胶市……我偏不让你成功。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柳如是二号”问身旁的“柳如是三号”。
“柳如是三号”都不用看帐薄,所有的帐都在她脑子里呢。
“这以前,我们一共花了两千六百万两,现在还留存五千三百万两。但这其中有五千万两不能动用,要留在安国买人参鹿茸……实际能动用的,也就三百万两。有消息传来,有二十多支马商正驼运着胶从周边县市赶过来,运来的胶至少有一百四十万斤……”
“一百四十万斤?”
“只是一个大概,具体的还得看。”
“柳如是二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再动两千万两,等这一仗拿下,再补上……拿着银票,快马加鞭去周边围堵那些外来胶商……务必把一百四十万斤胶掌握在我们手中……”
“柳如是三号”欲言又止,迟疑了一小会儿,还是照“二姐”的话去执行。
东阿通往四面八方的官道尘土飞扬,都是疾驰的飞马。
这时候茗烟也带着二十多个兄弟往西北方向狂奔,一边抖动着僵绳一边吼道:“据可靠消息,有三十万斤胶就在前面等着我们……我们已经失误十好几次了,这次务必拿下……这是二爷下的死命令!”
茗烟的鞭子在马屁股上就没有停过,但是好像事与愿违,等茗烟他们赶过去时,那个曾与他“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柳如是三号”已经在数货了。
茗烟从马上下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妈妈的,又来晚了!柳如是,你还是人么?做事做得这么绝……你给我留一条活路,行不?我可是在二爷面前立下军令状的。”
“要这批货也可以,五百两一斤,不二价!”
“五百两?你干脆去抢得了!”
“回去告诉你们二爷,我们有的是银子!”
“唯女人与小人难养矣,最毒妇人心啦!”
垂头丧气回到东阿城里,茗烟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自己的裤裆里。
又失败了,这是第十三次没有完成大宗货品的抢购。
好像对方总是比他们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