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空的冬天很长,但是终究还是会过去的。当春天到来时,三利村发生了不少变化。
从村子里出发的雪橇越来越多,大部分青壮年都加入到了商队中;多年没有修建的破败木屋,也开始了新一轮的翻修;就连老弱妇孺的脸色,也因为相对充足的食物,而变得红润不少。
这天,李正站在木屋门前,犹豫不决。那件事情已经压在他胸口上很久了,他一直在挣扎,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秦汉。
最终,当手里的烟燃尽的时候,他狠狠地再墙上摁灭了烟头,走了进去。
虽然育空是一个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世界,但是在李正的内心深处,还是以儒家的“仁义礼智信”作为处事的准则,所以他还是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秦汉。
事情很简单,商队里有人不老实。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秦汉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上个月开始的,他就往您的药里掺了东西,价格还更高了。”李正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秦汉。
秦汉来到村子里已经几个月的时间里,平时待人简直是过份和善,但是李正对他却越发地尊敬。这种尊敬一方面出自于感谢,另一方面则是出自于……害怕。因为青霉素的药效实在太好了,好到让人不得不怀疑它的来路。
秦汉听完李正的话,倒并不意外,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每个人拿到的货都是一样的,交回来的黄金都一样,但是张二麻家的生活水平却比其他家庭提高得快:别人家都是一天两顿饭,他家却是一天三顿饭,而且顿顿都能吃肉。
除此之外,每次在村中相遇的时候,张二麻对秦汉都会格外地恭敬,但是眼神却总是在飘忽。
这些生活的细节和身体的微动作根本就逃不出来自21世纪的秦汉的眼睛。秦汉虽然不明白张二麻私底下搞的什么鬼,但是对他已经有了防备之心。
张二麻是一个这么做的人,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这么做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不会再对秦汉感恩戴德,相反,他们会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接着就会不满、埋怨、憎恨……
这与人种无关,与人性有关。
所以,这样的事情必须阻止。
“你觉得怎么办?”秦汉反问到。
李正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跪倒在秦汉的面前,这反倒把秦汉吓了一跳,毕竟李正是三利村实际的话事人。
“李大哥,您这是干什么?”秦汉手忙脚乱地把李正扶了起来,虽然幻想过很多次他人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场景。但是秦汉毕竟是来自于21世纪的人,一时半会还真接受不了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人跪在自己面前的这种事情。
“我不知道您从哪里来,但是您一定不是凡人,相处这么长时间,我猜您一定想在这荒原上干一番事业,我愿意追随您。”
秦汉一惊,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竟然能看到这一层,虽然他没什么过人的本领,完全就不适合当一个完美的男二号,但是这番忠诚还是很难能可贵的。
要不然,就收了他。
秦汉在脑海中飞快地回忆着以往看过的那些杂书,最终,决定把刘备的剧本难过来客串一下。
秦汉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一边回想着自己被绿和失业的遭遇,一边挤出了几滴眼泪,才转过头说道:“那我也就不隐瞒了,其实我是大明建文帝的后人,世代居住在南阳,但是半年之前就突遭变故,只好逃到这里。”秦汉特意强调了一个“逃”字,借此来暗示其中秘辛很多,不方便透露。
李正听完当场就愣在了原地,不说全信,但是至少信了一半。建文帝的传说流传得实在太广了,有这么几个一两个后人也不奇怪。
更何况秦汉还能配出诸多秘药,虽然他找了不同的由头,看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做出的迫不得已的行为。想到此处,李正把另一半也就信了。
秦汉表面泪流不止,但是看准时机,就抛出了下一个话题:“虽然失国数百年,但是从南阳到美利坚,看到大家受苦,还是想做一番事业,给散居海外的华人一个庇护,让同胞免遭洋人的屠戮。”
到这里,李正已经彻底落入了套中,纳头便拜。
秦汉的这个身份身份,可信度有多高无所谓,只要能成事,人们自然而然就会相信。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了很多,在李正的协助之下,秦汉毫无阻碍地成为了三利村的话事人。
秦汉上位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把张二麻暗中所做的勾当公之于众,并且取消了他跑商的资格。
秦汉做的第二事情就是对三利村进行改制,把所有村民都纳入到了三利商社中,商社的运作模式和主世界的农村合作社相似:参加劳动记工分,年底分红,平时有活一起干,有饭一起吃。
而最高话事人就是秦汉。
秦汉觉得社长这个称呼总是让人想起日剧中的油腻中年人,于是特意给自己定了一个“统治”的头衔。
从21世纪的角度看,这种架构难免会造成权力过于集中的后果,但不管是从秦汉的个人需求出发,还是从三利商社的集体需求出发,这都是最行之有效的方式——毕竟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才是最高的目标。
就在秦汉成为三利村“统治”的当天晚上,一个黑影在夜幕的掩护之下,悄悄地出了村。
这时的天气还很冷,地上还结着冰,黑影走得很匆忙,时不时就会滑倒,但是他一声不吭,爬起来又着接着往东走去。
路并不好走,但是他却一刻不停,他一口气走了六七个小时,途中还遇到了几只落单的狼。
但是不管是寒冷还是狼,都没有让他回头。他的心中就像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