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离开的话,我怕是也拦不住啊。你们也知道,我的武艺只是平平,师父现如今成就天仙,不比我差多少,师父仙剑一出,我也难以抵其锋芒。”
闻言,悟空顿时笑道:“沙师弟多虑了,你为人老实淳朴,素来最得师父喜爱,师父纵有剑仙手段,又如何会真个出手伤害于你?”
六耳也微微一笑:“沙师兄,我有一法,可助你时时刻刻陪在师父身边,更不至于令师父以身犯险。”
沙僧听得眼神明亮,当即道:“还请小师弟教我!”
“你附耳过来。”
沙僧前倾,六耳与他耳语一番,便见他笑容迅速绽放。
其后,悟空与六耳先后离去,沙僧回返,收整空地,解开行囊,铺下一大块垫子请王鲤就座,全程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王鲤。
而王鲤此刻内心正沉于思索,也没有发现沙僧的不同。
狮驼岭的恐怖,遥遥在外便已经可见一斑。
内里的惊骇场景,恐怕只会比六耳听到的更加血腥。
杀人,吃人。
前者还好,人族自诞生至今,被妖族杀,被巫族杀,被自己人杀,不管是哪一方天地,只要争斗,总会有人被杀,虽然作为人族照样会愤怒。
后者,远古时候,人族也曾经自相残杀,互相吞食。但很久以前,人族就已经迈过了按个茹毛饮血的阶段,礼仪的诞生是具有标志性和象征性意义的,甚至可以说,它是人族成为天地主角的象征之一。
吃人,变成了大逆不道之举。
有人会说,人族也在吃肉。
可是,人族吃的,多是驯化后豢养的家畜,野生的都少有,更何况是妖族。
猎杀妖族的,必然是修行者。
分歧在于,修行者同样自认人族。
但妖族可不会把那些灵智未开的畜生视作“妖”。
更何况,王鲤是人族,上辈子是,这辈子……应该也是,至少占一半。
当着人族的面,将如此大张旗鼓、持续多年的食人之举明晃晃地摆开来。
这不是威胁和震慑,还能是什么?
也许,佛门想借此机会告诉他:如果你继续这样一意孤行不听劝告的话,那么你也将成为那漫山遍野的尸骸之一。
他们不会不知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道理。
所以他们一定明白,王鲤必然会愤怒,会比以前被他们老老实实安排的唐僧更愤怒,甚至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
但是他们不在意。
因为他们同样明白,不管王鲤如何反抗,如何过激,最终总是会被他们轻易地反手镇压。
甚至由于天定佛门大兴,所以没有人会愿意出手帮助王鲤,因为有封神之鉴,他们都不想被动地卷入这场劫难之中。
佛门,有恃无恐!
王鲤,孤家寡人!
这,就是现实,也是观音的底气。
那么,我就要这么认了么?就要被他们吓住,就要让他们得逞,就要让那些被用来震慑我而被残忍杀害与分食的人族的冤魂在狮驼岭上万万年的哀嚎不止么?
做梦!
!
在我的副本里,还能真的让你们把我给欺负了?!
王鲤倏地站起身来。
下一秒,一声叫唤差点吓得他剑心大跳。
“师父啊!
”沙僧勐地哭喊着,撒腿狂奔而来,骤然一个滑跪来到王鲤身边,粗壮的双臂勐地抱住王鲤的双腿,痛哭流涕地道:“师父,您不能去啊!前方太过危险,咱们还是等大师兄他们回来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王鲤一愣,接着不禁苦笑。
“谁教你这么做的?”
沙僧耿直地说:“小师弟。”
“唉,你起来吧。”
“师父,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为师本来也没想着上前去,你就放心吧。”
沙僧哭腔一顿,“师父,你说真的?”
王鲤点头:“真的。”
于是,沙僧这才松开手臂,缓缓地站了起来,嘴里却还道:“师父,刚才大师兄和小师弟都说前面极为危险,我看他们的脸色也不似说笑,师父您虽然成就天仙,连弟子如今也恐怕不是您的对手,可那些妖魔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您一定要小心才是啊。”
“为师明白。”王鲤坐了下来,转而又道:“悟净,我记得,你也吃过人吧?”
瞬时,沙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躯也在瑟瑟发抖。
“师父,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于是每日诵经超度冤魂,只望求取真经之后,能得功德消解罪孽,再去偿还昔日因果。”
“你吃的好像都是我?”
沙僧抖得更厉害了:“师父,弟子知罪,任凭师父发落。”
王鲤轻笑摇头:“无妨,你吃了我,如今却又时时刻刻在服侍我,每一息时间,都当你是在偿还往昔罪孽了。”
“师父仁慈!”
“忙你的去吧。”
“谢谢师父!”
片刻之后,几个徒弟先后归来。
围着茶饭坐成一圈,王鲤边吃边道:“悟空,六耳,你们说说有什么发现。”
悟空捏着馒头,眉头紧蹙:“师父,这狮驼岭内,与六耳师弟所言相差无几,甚至更加可怖。就说是狮驼洞第一层,人头毛发被踩在地上成了毡片,人皮碎肉烂如泥土,焦黑干枯的人筋缠在树上,全然一副尸山血海的模样,处处腥臭难闻。而且那小妖们分工没明确,一边把活人抓来剐肉,另一边就把新鲜的人肉放在锅里烹煮。老孙我见了许许多多的妖怪,却还是第一回看到如此将人处置的恐怖之地。”
只听着言语,八戒和小白龙便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看表情似乎已经开始反胃了。
他俩过去不是妖,一个在天庭,一个在龙族,都是和人族有亲密关系的,这般共情也说得过去。
六耳跟着说:“师父,狮驼岭大概有方圆数十万里之巨,远方人烟稀疏,多是老人,年轻人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