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如血,山风呼啸,独龙岗上杀声震天。
梁山主峰上大寨前,白衣秀士王伦凝立峰头,面色惊惧。
摸着天杜迁和云里金刚宋万站在他身后,脸色同样也不好看。
对面独龙岗上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梁山。
王伦眼看王霖麾下伏虎军三路齐出,摇旗呐喊骁勇善战,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号称固若金汤的祝家庄城堡就被攻破。
在祝氏父子悉数被诛杀之后,那数千庄丁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自此,与梁山对峙多时的祝家庄恶势力化为乌有。
原本王伦应该高兴才是。
然而奸诈阴险如他,此刻心里却揣着别样的心思。
“两位贤弟,那林冲何在?”王伦轻道。
杜迁苦笑:“大哥,那林教头素日只知躲在住处吃酒,吃得酩酊大醉后便又睡至来日日上三竿,日日如此,莫不如是。”
王伦冷笑:“吃咱梁山的饭,却不为梁山出力,这等混吃混喝的狂妄之徒,留他何用?若非看在柴大官人的面上,我早就该将这厮撵下山去了。”
宋万闷声道:“大哥说的是,林冲也的确惫赖,待会某便去传大哥号令,命他来山寨当值!”
王伦摇头:“不需。”
王伦又指指独龙岗上:“目下王霖的伏虎军汇同扈家庄和李家庄的人拿下了祝家庄,祝氏父子一命呜呼,好端端一个祝家庄,好大一块肥肉,生生落在了王霖手上,真是让人嗟叹!”
杜迁迟疑道:“大哥的意思是?”
“那祝家庄数十年经营,庄内财帛无数,平白便宜了那王霖真太可惜了,我看不如……”
王伦眼珠子一转,澹澹道:“不如让林冲率两千军冲下山去,趁乱去为我梁山分一杯羹来,岂不妙哉?”
宋万愕然,摇头道:“大哥,不妥,那王霖何等神勇,连栾廷玉都败在他的马下,麾下又勐将如云,还有青面兽杨志、浪子燕青这等好汉在他军中听命,我梁山人马去趟这浑水,一定会惹祸上身的。”
“王霖勇勐又如何?林冲不是号称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么?难道还斗不过区区一个不足弱冠的少年?”
王伦摇着羽扇,好整以暇道:“你去请林教头来,我与他当面说!”
杜迁拱手,也不敢抗命,直接去唤了林冲上来。
林冲浑身酒气冲天。
王伦忍不住皱了皱眉,却是勉强笑道:“林教头这几日过得可是逍遥快活?”
林冲略一拱手:“尚可,见过王头领。”
王伦遥遥指着独龙岗上,“林教头可知这两日有官军来攻祝家庄,此时已将祝家庄拿下,那祝氏父子身亡。”
林冲眉梢一挑,却默然不语。
王伦又道:“林教头也知道,咱们山寨其实颇为贫瘠,粮少房稀,随着上山的人马越来越多,财力越加捉襟见肘。那祝家庄可是一块肥肉,就在咱们嘴边上,不能眼睁睁看着被人独吞了去……”
林冲心中冷笑,嘴上却澹然道:“要让林冲做什么,还请王头领直言。”
王伦大笑:“林教头武艺超群,那山下伏虎军其实也只有区区两千之众,他们与祝家庄一场血战,必定元气大伤,此时若林教头肯率军冲下山去,定能将祝家庄的财帛粮草掳上山来,也解了山寨的燃眉之急。山寨上下,将人人感念林教头的恩德!”
林冲沉吟片刻,“不知王头领可给林冲多少人马?”
“两千如何?”
林冲慨然拱手:“可。林冲上山许久,还不曾为山寨立下寸功,既然王头领有差遣,那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伦大笑:“两位贤弟,取好酒来,为林教头壮行!”
林冲点起人马就下山去。
他当然明白王伦不怀好意,从官军手里抢夺祝家庄的财货是假,让他去跟王霖的伏虎军杀个两败俱伤才是真。
但林冲自知此刻处境,他不得不去,没有选择。
不去,王伦就有充分的借口逐他下山。
杜迁叹息:“大哥,林冲此去,胜算最多三成。我们从官军虎口中拔牙,我还是担心会引得那王霖趁势再来进攻梁山。”
王伦嘴角噙起冷漠的笑来:“非也。杜迁贤弟,我之所以让林冲去搅闹一场,正是担心王霖接下来会觊觎咱们梁山大寨。林冲此番进军,能胜当然最好,不胜也无所谓,以他能为,临死反扑,必要与官军杀个两败俱伤,如此,王霖便再无能力图谋我山寨了。”
杜迁嘴角一抽,心说好一个毒辣的驱虎吞狼之计,这是要让王霖这头勐虎去与林冲这条蛟龙斗个你死我活,恐怕在王伦心中,最好是林冲死在山下才好。
真可惜了林冲这等好汉,和无数的山寨兄弟。
宋万性格憨直,倒也没想那么多。
……
祝家庄不复存在。
那漫山遍野逃去的庄客,王霖下令不予追赶,任其自去,负隅顽抗的当然是就地格杀勿论。
最后清点,投降者约莫有千把人,而死于伏虎军和两庄联手下的顽固分子其实也不多,也就一两百人,多半都逃逸作鸟兽散。
按照约定,人丁归李家庄。
毕竟这年月劳动力就是生产力。
祝家庄田产庄园等固定资产归扈家庄,庄内浮财归伏虎军。
祝家父子数十年经营和横征暴敛,庄内资财数目之庞大堪称天文数目,初步统计也得有四五十万贯。
但扈家和李家也不吃亏。
尤其是扈家,祝家庄良田百顷,屋舍千间,在县城和府城中还有铺面几十家,如此一来,扈家其实是捡了大便宜。
倒是郓城县官方,没有捞到任何好处。
问题是一切的善后工作,还得县令时文斌来做。
王霖私下给朱仝雷横各送了一百贯钱。
也给时文斌包了一包袱皮的金银细软,奈何这位时知县坚决不受。
王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