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莹本心里本来还有些不满的小心思,觉得王霖将自己“扣”在晓月苑,完全图谋不轨……为了便于他“欺负”自己,然而这般心思才刚泛起,她派回去取些要紧物事的宫女小兰,当场死于非命。
韦莹心惊胆战,知道自己已经被清福宫的人盯上,怕是半步也离不开被虎神卫重兵防卫的晓月苑了。
很多事就是这样,只有亲自遭遇才能体会到凶险。
就在此时,宫内终于还是乱了起来。
一大早,至少数百宫女太监聚集在了延福宫前的广场上,哀嚎鼎沸。
赵佶躲在御书房中,面色阴沉得可怕。
清福宫的异动当然逃不脱他的耳目和眼线,只是他一直在忍,他知道王霖既然已经瞄上了盛林安,便不可能让这位号称宫里老祖宗的老太监嚣张太久。
赵佶本来不同意王霖触碰盛氏。
盛氏这些年把持宫中采买、安插人手、疯狂敛财,赵佶不是不知,而是知之甚深。
但一来是盛林安在宫里数十年树大根深,即便他这个官家还要指望他维持后宫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动他。
二来,赵佶认为盛林安不过是一个贪婪谋利的老太监,对赵宋皇族的忠诚还是毋庸置疑的。
但王霖就提醒了他两点。
其一:一个没有子嗣的老太监,他要这么多钱作甚?蓄养大量打手和人马,究竟意欲何为?
其二:一个只知敛财的老太监并不可怕,可一旦拥有大量财富的内监集团裹夹上另外的力量……比如过去的恽王,颠覆后宫乃至颠覆大宋朝廷,那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赵佶本还不太信盛林安会生不轨之心。
但仅仅一夜之间,王霖羁押在延福宫外围的相关人犯,就遭遇了两三波的袭扰行刺,虽然并未得逞。
这让赵佶悚然而惊。
也是后悔莫及。
上回恽王谋逆,若盛林安与赵楷有所勾连,此刻坐镇延福宫的就不是他了。
尤其从天亮开始,后宫各宫执事太监、宫女、甚至还有个别妃嫔陆陆续续往延福宫聚集,打着求见官家、状告王霖纵兵在后宫行凶的名义,人越聚越多。
赵佶暴怒无比。
与延福宫这边的沸反盈天相比,清福宫依旧沉寂无声。
王霖静静站在望乡楼上,凝望着清福宫的方向,而深沉的目光又慢慢落在了延福宫外那黑压压的人群身上。
赵福金站在他身侧,星眸中怒火熊熊:“霖郎,没想到盛林安这老东西竟真的敢图谋不轨,竟挟持了大半个后宫的人去延福宫逼宫!”
王霖淡道:“早在我预料之中了。若非昨日我出手迅捷,已经拿下了李光远等人,否则今日一早,你就会发现,所有宫里的涉案人会全部人间蒸发,被杀人灭口!”
“如此重大隐患,居然隐匿在后宫二十年,想想都后怕。”
韦莹美眸中满是惊骇,她颤声道:“一个老太监,他敢真的造反不成?”
王霖冷笑:“你还心存侥幸?!你若非昨日来了晓月苑,也早被杀人灭口。昨夜延福宫被刺客袭扰数次,我的虎神卫都伤亡了十余人,刺客都是轻功卓绝的高手,而且使用的都是军中强弩。”
韦莹被训斥得面色涨红,老老实实垂下头去。
赵福金叹息:“霖郎,那此刻该如何是好?延福宫那边,若再不阻止,我怕人会越聚越多,一旦他们闹将起来,就算是有虎神卫保卫宫禁,父皇的安全还是堪忧。”
韦莹忍不住抬头道:“要不要再从宫外调兵进来?后宫一两万人,看这架势,怕大半都被姓盛的控制……”
王霖沉默一会,扭头望向燕青:“传令,命五百军即刻驰援东宫,他们这是虚张声势、声东击西,或会对东宫下手。”
“延福宫的人不少……”
王霖面上突然浮起一抹笑容来:“这位老太监还真是不简单呐,人在清福宫,闭门不出,就能号令皇宫!五根不全的玩意儿,还能在后宫翻云覆雨,不愧是大宋后宫的老祖宗呐。”
王霖的话略有讥讽。
这话听得赵福金和韦莹面色发红。
“这老东西,他算计来算计去,唯独算计错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从来就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怕死人……企图靠挟持这些后宫的人质来对我施加压力,是半点作用都不起的。”
“燕青,你亲自去,率一千虎神卫全部压上,不惜一切代价,将清福宫给我灭了!”王霖断然道。
燕青毫不迟疑,领命道:“属下遵命,但延福宫这边该如何处置?”
“不用担心,他们闹腾不起来,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真正攻击的应该是东宫,好家伙,准备挟太子以令诸侯了,这老东西想当曹贼啊?好算计!”
王霖冷道:“传令延福宫,不管是谁,只要胆敢冲击延福宫,惊扰圣驾,杀无赦!”
“此外,燕青,清福宫那边不要蛮干,任何情况下,都要首先保证自己兄弟的安危,懂了吗?”
燕青匆匆领命而去。
韦莹心里哆嗦了一下。
“杀无赦……”她怔怔望着王霖,实际她根本就不了解王霖,现如今就觉得眼前的王霖更加陌生,他身上发散出来的近乎实质的杀气和冷漠,让她浑身发冷。
王霖投来一瞥,眸光柔和。
韦莹心中一暖,便垂下头去。
还想什么呢?若没有他,自己母子难逃这场劫难。
赵福金幽幽一叹,她觉得宫里今日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这老东西,惹上了霖郎,只能是找死了。赵福金思忖道:霖郎怕是也瞄上了他这几十年聚敛的钱财吧?
……
红日初升,清冷的阳光铺洒向整座皇宫,却没有带来一丝的暖意。
东北风呼啸而过,延福宫前的广场上人还在越聚越多,已经不少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