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观台那边,杨约一直有派人守着,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目下看来,楼观台是他们掌握到的唯一线索。
他当然不会认为三个道士就可以做成那件事。
其他人有没有参与?岐晖又是否知晓?这些都是需要解开的谜题。
两天后,杨暕回来了,与杨暕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中年道士。
这位道士身上的道袍与岐晖身上的道袍还不太一样,简单点形容就是一个高贵,一个朴素。
不过这个姓楚的道士,与岐晖是同一辈分,他是大兴城玄都观道门大威仪以延大真人的弟子,是被皇帝杨坚派来调查楼观台的事情。
楚道士刚到营地,刑部侍郎薛浚就已经闻讯赶来,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杨约已经掌握到一些线索。
“杨兄既以知晓楼观台道士参与其中,为何不派人知会薛某一声?”
薛浚多少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他和杨约这种世家出身,靠关系混上去的,平时的称呼从来不会带上官职。
大家彼此知根知底,没必要搞那些虚头八脑的。
“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杨约老不正经的笑道。
薛浚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对方,而是与那位楚真君攀谈起来。
其实在薛浚赶到杨铭营地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向杨铭行礼问好,因为他和兄长薛胄在宫里见过这位小殿下很多次,自然也晓得对方在二圣心中的地位。
杨铭对眼前这个身穿官服的麻子脸也有印象,冬至时候在杨勇的朝贺礼上见过,那张麻子脸真是让人过目不忘。
但当时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薛胄的族弟。
薛浚虽然脸上坑坑洼洼,但至少看起来一身正气,反观杨约,一看就是个奸诈狡猾之辈。
“好了好了,既然楚真君已至,那么咱们还是尽快查案吧,”
杨约一个翻身上马,手执马鞭冲着杨铭点了点头,然后与刑部一干人再一次前往楼观台。
这一次杨铭没有去,因为杨暕回来了,他还等着杨暕的解释呢。
营帐内,杨暕故意将妹妹杨婵遣走,这才欲言又止的朝着杨铭尴尬一笑:
“二哥真是难以启齿。”
果然,你小子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裴家小姐的事?
霸王硬上弓了?不应该啊.......
杨铭没有直接问,而是道:“祖母都知道了?”
“嗯嗯,”杨暕点了点头:“我怎敢对祖母隐瞒。”
“然后呢?祖母说什么了?”杨铭问道。
“唉.......”杨暕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气馁道:“祖母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训斥我,但是当时祖母看我的眼神,我知道她对我是失望的。”
“那样的眼神我真的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说着,杨暕痛苦抱头。
“噢.......”
杨铭没打算安慰对方,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承担,
“究竟是怎么回事?”
.......
杨铭离开营帐的时候,守在外面的杨婵第一时间跑过来追问:
“真要急死人,这么多天二哥什么都没有对我说,他跟你说什么了,快告诉我。”
杨铭微笑道:“长姐不要问了,这件事是他的一道伤疤,你又何妨再揭一回呢?”
“好啊,你也瞒着我?你们以后什么都不要跟我说了,”
说罢,杨婵气鼓鼓的走了。
杨铭也没有心情去哄她,何况以杨婵大大咧咧的性子,没几天自己就会好的。
当天晚上,杨铭照例离开营地,登上不远的一座山峰开始练拳。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出来,而是让楼嬷嬷远远的跟着他。
自打杨暕出事之后,他已经没胆子一个人出来了。
人要学会害怕,尤其是他这样的身份,还要懂得自知之明。
他绝对不会认为自己靠着前世积累的知识,就能比杨约更聪明,古人可没有课本上形容的那么天真。
一遍拳脚打完,杨铭坐在草地上休息,顺带回忆老二杨暕在营帐内说的那番话。
这次事件,失踪者共有四十九人。
每一个人被发现的地方都是不同的。
但是据杨暕说,他醒来的时候,裴淑英就在他身边,而且仍处在昏迷中。
当然了,杨暕不会趁着人家昏迷就做出什么不轨之事,而是将裴淑英背到了一个避风的山坳,拾来一些干草铺在对方冰凉的身体上,然后升起篝火,静静等着对方转醒。
故事到这,仿佛还带着一丝英雄救美的色彩,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杨暕和裴淑英说不定真能走到一起。
但是他们当时所处的位置,周遭没有水源,鸟兽绝迹,就连能够果腹的野果都没有。
杨暕当时清楚,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不然他们不会渴死也会饿死。
于是他背起裴淑英,认准正北方向艰难前行。
这时候的裴淑英如同醉酒之人,整个身体是瘫软的,这让杨暕分外吃力,再加上山中没有道路又是遍地荆棘,杨暕几乎每走一段便需要停下来缓口气。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约半天,裴淑英终于转醒了。
杨暕大喜过望,以为两人只要彼此扶持,早晚可以走出去。
可事实上,裴淑英醒来后身体异常虚弱,还发着高烧,非但不可能减轻杨暕的压力,反而更为加重了杨暕的负担。
但当时杨暕没有怨言,而是走走停停,继续背着裴淑英往北走。
整整一天,两人才走出不到五里的路程。
裴淑英当时已经是心如死灰,她的身体情况其实并不算多么糟糕,但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甚至说出了愿意与杨暕死在一起的话。
杨暕不愿意死,但是他又知道如果继续背负着裴淑英赶路,自己是走不出去的。
于是他一咬牙,抛下一句“抱歉”,独自一人往北离开。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