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醉捏着糖, 心头甜滋滋的,比吃了蜜饯还要甜,游如许可不是会说情话的人, 到现在喜欢都没有听到她提过半句, 这人就不是会说这些话的,但刚刚那句哄老婆, 却让她心花怒放。
虽然, 游如许只是照葫芦画瓢。
周天醉很受用。
她喜欢这个瓢。
姚昭折回桌子的时候, 游如许和周天醉正在聊天, 一个医生,一个记者,高不可攀, 遥不可及,她想到上节语文课,老师问她们以后有什么想做的职业, 很多同学说想唱歌, 想做演员, 或者想做律师, 设计师, 问到她的时候, 她脑子一片浆糊。
未来吗?她没敢想那么久远的事情,她想过以后工作, 或许做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或许有夜班, 在厂子里, 她可能初中毕业就要停学, 到时候厂子里都不一定能进去。
她的未来, 渺茫而灰暗。
姚昭低头,摸了摸身上羽绒服的新布料,有好闻的味道,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清香,似乎是游如许身上的,特别知性,优雅的味道。
和她身上的味道一点都不一样。
她不知道游如许为什么要给她买衣服,为什么要收留她,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明明她只是一个事件的当事人,可有那么多的当事人,她惶恐这样的好,又贪婪的想要拥有这样的好。
她知道自己不配,所以如坐针毡。
姚昭站在原地,老板笑着对她说:“小姑娘站这干什么?”
有几双眼睛看过来,姚昭低下头,匆匆回到饭桌前,坐下,看到面前盘子里有撕碎的馍,游如许说:“喜欢泡着吃吗?”
姚昭说:“喜欢。”
游如许说:“那你倒碗里。”
姚昭倒了三分之一进碗里,低头喝了一口汤,是暖心窝子的热乎,她看向游如许,又看了周天醉,咬唇,低头喝汤。
游如许吃完接到陈想电话,是聊工作的事情,她同周天醉说了一声出去接电话,姚昭低头喝汤,周天醉端起盘子:“还要吗?”
姚昭有些怕她,摇了摇头,周天醉说:“不好吃吗?”
姚昭说:“好吃。”
周天醉说:“好吃怎么不多吃点?”
姚昭咬唇。
周天醉倒了一半的馍给她,低头搅合汤,说:“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记者吗?”
姚昭抬眼看周天醉,一直很怕她,不怎么敢和周天醉对视,一来是因为她是医生,二来就是气场,人和人天生的气场,周天醉气场很足,是正气的那种,好像什么肮脏事,都逃不掉她那双眼睛,所以姚昭时常觉得自己那些阴暗想法,在周天醉眼皮子下面,也无所遁形。
她摇头:“不知道。”很好奇的问周天醉:“为什么?”
周天醉说:“她很小的时候,做了一件错事,她时常自责,现在做记者,也是因为想弥补。”
姚昭点头。
周天醉说:“一个人要想不做错事,是很难得的,但因为这样伤害到别人,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你说是吧,姚昭?”
姚昭一个激灵。
她低下头。
游如许回来的时候,两人吃完了,她问周天醉:“你怎么回去?”
周天醉说:“我开车了。”
游如许点点头。
她带姚昭回去,和周天醉在医院门口挥手,以前心意不相通,每天睡一张床,现在心意相通了,反而异地恋。
游如许觉得好笑。
回去的路上,姚昭很小声的喊:“记者姐姐。”
游如许侧头,看姚昭,轻声:“嗯?”
姚昭说:“你小时候,也做过错事吗?”
游如许没纠正她这个也字,只是沉默几秒,点头:“对。”
姚昭咬唇。
游如许说:“还差点,害死了人。”
姚昭心头一惊,看向游如许,她心里,游如许是清风朗月,是不会做出这种错事的,原来她也会做错事,姚昭手指抠裤子边缘,没多问。
她很沉默,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下车游如许叫她才回神。
下了车,游如许带她回家,说:“你先去做作业吧。”
姚昭站在书房门口,看游如许在门外走动,她愧疚的几次握紧手,又没有勇气张开,最后低头走进去,游如许忙完坐在客厅的沙发旁,电脑放茶几上,和陈想视频聊天刚结束,听到身侧有声音。
“记者姐姐。”姚昭声音细细的,和猫一样:“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游如许合上电脑,去厨房倒了两杯温水,递了一杯给姚昭,灯光打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单薄,纤瘦,她头发扎在一起,露出白净偏秀气的五官,面微白,唇瓣没有什么血色。
姚昭唇咬破了,她毫无感觉,低着头,鼓起勇气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游如许神色没有惊讶,很平静,似乎一直等姚昭过来和她说。
姚昭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被家暴,但是我真的很希望我被家暴了,我宁愿被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说的有些激动,语无伦次,游如许蹙眉,几秒后反应过来,她放下杯子,握住姚昭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但姚昭陷入情绪,有些癫狂。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打我都可以,我想他打我!我希望他打我!他……”
游如许晃了她肩头:“姚昭?”
姚昭手心的水洒满地都是,她咬唇。
游如许抱着她,很小心的态度:“姚昭你不要激动。”
“对不起,姐姐……”姚昭哭的声音很小:“我真的是这么想的,他如果打我该多好,我宁愿他打我。”
游如许结舌。
好几分钟,等姚昭冷静下来,她才问:“他,碰你了?”
能让一个女孩子说出宁愿被打,宁愿比家暴,那就说明遇到了比家暴更严重的事情,姚昭双目通红,在游如许抱着的时候冷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