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丁顿晚点进入屋内,拿着一份从美国发过来的电报,说:“我听说了一个令人非常疑惑的结果,似乎有人改进了迈克尔逊-莫雷实验的技巧,声称能够证明以太存在,光速可变。”
李谕知道不可能,于是说:“这种消息源听着就不可靠,需要再探。”
爱因斯坦也觉得有点怪异,说:“看来我刚刚成为权威,就有人想推翻了。”
李谕笑道:“他们得先推翻迈克尔逊。”
爱丁顿说:“现在想出名的人太多,总有人要抛出点惊世骇俗的结论。”
爱因斯坦则平静地说:“上帝难以捉摸,但并不心怀恶意。”
这是爱因斯坦的一句名言,后来还刻到了一座普林斯顿大学的数学大楼休息室壁炉上。
对此爱因斯坦的解释是:“大自然因其本性高贵而隐藏了自己的秘密,但并非通过诡计。”
不过再过上十几年,当量子力学越发完善,尤其是核心理论之一的不确定性原理以及波函数的概率解释出现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晚年的爱因斯坦曾站在那个壁炉前,悲叹道:“谁知道呢?也许他的确有点儿恶意。”
爱丁顿说:“我已经发了一封电报给迈克尔逊教授询问。”
“他还在一如既往地测量光速?”爱因斯坦问。
“是的,”李谕说,他经常去美国,比较了解美国的物理界,“迈克尔逊教授在加利福尼亚州建了一个长达22英里的光路,想要进行更精准的测量。”
“真是难以置信!”爱因斯坦说,“迈克尔逊教授称得上一位科学中的艺术家。”
“不管怎么说,光速不可能再测出变化,说这些话的人,更应该检查检查自己的实验仪器和实验原理,或者去迈克尔逊教授那里看一看,而不是立刻丢出不负责的结论,这个行为本身就一点都不科学。”李谕说。
爱丁顿一向是相对论的拥趸,说:“两位先生的肯定就是对新修物理学大厦最好的奠基石。”
李谕开玩笑道:“我还不想这么早被踩在脚下。”
“李谕先生果然懂幽默。”爱因斯坦也笑道。
爱丁顿又说:“另外,爱因斯坦先生,我要向您表示道歉,英国皇家天文学会本来要授予你一枚金质奖章,但因为一些沙文主义英国卫道士的反对,这一奖项被迫撤销了。”
爱因斯坦不以为意:“与你们在相对论及其证实方面卓有成效的努力相比,授奖事件悲喜参半的结果丝毫不重要。”
爱丁顿说:“感谢您的超然态度。”
爱因斯坦这人确实挺超然的,很符合牛叉科学家那种独立人世间的感觉。
——
在英国停顿几天后,他们一起返回欧洲,第一站前往巴黎。
航行在大海上时,两人在廊桥一起喝咖啡,爱因斯坦在杯中放了几大勺咖啡粉,不断搅拌。
“你喜欢喝这么浓的咖啡?”李谕问。
“淡了就没有滋味了,”爱因斯坦品了一口,然后说,“中国人不是也有喝浓茶的习惯?”
“至少我不太习惯。”李谕说。
喝完咖啡,爱因斯坦又点燃一支雪茄,味道有点刺鼻,似乎不是高档的古巴货。
“在船上边抽雪茄边看海水太惬意了,这样我能思考很多问题。”爱因斯坦说。
他的第二任夫人爱尔莎说:“真希望你可以思考思考生活上的问题,不要总是那么不修边幅。”
爱因斯坦吐了口烟雾:“如果我思考这些问题,你思考什么?会让你的大脑陷入停滞。”
“谢谢你的关心!”爱尔莎说。
李谕随口问道:“夫人,你懂相对论吗?”
“我?”爱尔莎摇了摇头,“我不需要懂,因为不管懂不懂,都没有什么影响。”
她显然和爱因斯坦的第一任夫人一点都不一样,更关注生活一些。
他们继续优哉游哉闲聊时,一个年轻人突然认出了爱因斯坦和李谕:“哦,天哪,两位都在,太好了!”
爱因斯坦有些无奈地说:“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年轻人迫不及待拿着一份手稿走了过来:“爱因斯坦先生,我有一个非常伟大的发现,来自您的质能方程。既然质量与能量可以转换,而且代入公式得到的能量如此巨大,那么就可以利用原子中包含的能量制造威力巨大的炸药!”
爱因斯坦说:“你的想法我不太认可,我的公式只是纯物理层面的理论,怎么可以牵扯上炸药!”
见爱因斯坦拒绝讨论下去,年轻人又对李谕说:“来自神秘东方的李谕先生,您也懂相对论的,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李谕笑道:“你的想法很危险,而且你说说看,有什么办法来释放这股能量?要只是简单想想,那任何物质,包括一块方糖,不就都是隐藏的炸弹了?”
年轻人愣住,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