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列夫接着大胆预测了许多新元素,甚至着急得催促地质学家:“你们使劲儿找啊,一定会找到的!”
预测这种事就很难了。
门捷列夫断然预言了会有“类铝”的出现(也就是后来的“镓”元素)。
几年后,勒科克还真发现了它,这是1869年门捷列夫公布元素周期表以来发现的第一种元素。
最有趣的是,门捷列夫看了发现者勒科克关于镓元素的数据后,直接告诉那位实验化学家,他的测量一定有问题,因为镓的密度和质量与自己的预测不一样。
门捷列夫此言一出,整个化学界目瞪口呆,大家伙都觉得门捷列夫实在是过于傲慢。
不过很快,人们就发现门捷列夫竟然是对的:勒科克收回了原来的数据,重新发表的实验结果与门捷列夫的预测完全吻合!
科学界这才震惊地发现:理论化学家门捷列夫竟然比亲手发现新元素的化学家更了解其特性。
绝对就是化学之神啊!
所以说门捷列夫对于化学这门学科多么重要,他的元素周期表是之后化学元素的指明灯,甚至可以说给大家直接明牌了:你们都别瞎折腾了,就按着我说的找吧!
效果简直和希尔伯特23个问题对数学的影响,以及开尔文“两朵乌云”对物理学的影响没什么区别。
科学从来不是一个人一蹴而就,总的来说,门捷列夫的工作就像是达尔文提出进化论、爱因斯坦创立相对论。他们都不是一个人做完了全部工作,但却做出了最大的贡献,而且比其他人做得更为精美。
就像牛顿说的:“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反正门捷列夫是直接一炮而红,连沙皇都特别嘉赏。
从一件事就可以看出门捷列夫在俄国的地位:镓元素发现几年后,他离了婚,又想娶一个,保守的本地教堂告诉他必须得等7年,不过他贿赂了一位牧师,顺利举行了婚礼。从当时的法律上说,门捷列夫涉嫌犯了重婚罪,可没人敢逮捕他。
原因吗,是沙皇亲自出面说话了:“我允许门捷列夫拥有两位妻子,因为我只有一个门捷列夫。”
就是这么豪横。
李谕眼前挂着的门捷列夫元素周期表并非他在初高中化学课上学的那样,门捷列夫的周期表是一种短列形式,即短式表。
而且现在只有70来种元素。
李谕看着表和心中的周期表默默对照。
门捷列夫发现后说:“你也了解化学元素周期律?”
“曾经确实学过。”李谕坦诚道。
“哦?”门捷列夫来了兴致,“反正我不懂数学,如果你懂化学倒是可以多聊聊。我想一下,你是来自中国……啊,对了,中国!这些年瑞典不时和我提到,他们找到了好几种类似于我的周期表中的元素。”
李谕一时没听明白,“?”
门捷列夫站起身,指了指元素周期表的58位置。
李谕恍然大悟,原来是市。
难怪他开始没反应过来,这玩意是元素周期表最下面单独两行中的镧系元素的第二个。
市是1869年时门捷列夫公布周期表时唯一知道的镧系元素,并不是后世所知的镧系元素中的第一个元素“镧”。
李谕道:“实在抱歉,我仅仅知道这一族元素性质相近,其他的并不是很熟悉。”
门捷列夫说:“不用抱歉,我对这一族元素同样很头痛,它们太像了。”
李谕使劲在脑子中想了想,虽然他能非常熟练地背出前36位元素,而且它们的各种化学性质通过初高中几年的考试已经锻炼地异常熟悉,但是对于镧系元素他就真的很陌生。
当年上化学课的时候,镧系元素和锕系元素基本就是处在“冷宫”,上课的时候谁去管它们。
李谕仅仅知道这玩意都是属于稀土,现在应该还没那么多用处,直到很多年后现代工业出现了许多新材料,才开始大放光彩。
李谕脑子一转,他刚才提到中国,怎么没想到!
李谕道:“您指的是陶瓷?”
门捷列夫点点头:“对。瑞典自从掌握了制瓷工艺,并在几十年前发现了长石矿与黏土矿,他们已经报告了七种新元素,倒是能够与我的周期表对得上,因为我已经给他们预留了位置,但我对他们还是感觉犹如一团乱麻。”
“毕竟是稀土,我倒是知道他们经常混在一起。”李谕说。
“的确是少,否则欧洲也不会那么晚才弄明白你们中国人如何做出精妙的瓷器。”门捷列夫说。
李谕心中知道,稀土其实一点都不“稀少”,现代工业想大规模发展就不可能仰仗少见的元素。
稀土在地层中分布很多,只不过是十八、十九世纪稀土矿确实非常少而已。
门捷列夫继续说:“它们实在是太像了,难以揣摩,科学院曾经让我预测一下,就像“类铝”一样预测一下“类市”,不过我只能很遗憾地表示无能为力。”
李谕看出了门捷列夫的无奈,“您指的是周期表上这一长串空白吧?”
门捷列夫说:“没错,我一度数次搞错了它们的排序,甚至后来瑞典又告诉我其实之前的几种元素根本就是混合物。”
这在二十世纪初是个化学大难题,在镧系元素面前,光谱分析也不太好使。哪怕科学家探测到了几十种新色带,也不知道到底代表着多少种新元素。
门捷列夫说:“我很好奇,中国人如何掌握这些元素,然后可以在瓷器表面创造出如此多绚丽夺人的色彩。”
李谕脑子中完全就是一个笑哭的表情,他说:“教授,您这个问题实在是让我无法回答,也许是千年的经验。”
明亮的色彩是镧系元素的馈赠,瑞典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