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县横着走?陈景恪笑了,这个朱老爷子真吹起牛来不打草稿啊。
如果是个普通县城,一个主簿的父亲说保你无忧,还有一定的可信度。
但这是哪里?长安啊。
天下掉下一块板砖砸中十个人,三个是勋贵,剩下七个非富即贵。你一个主簿的父亲敢说这话,问过那些大老了吗?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主簿的父亲是得罪不起那些大老,但收拾他一个外来的医生还是很容易的。
而且出于习惯性谨慎,他也没有打包票说什么我一定能治好,而是道:“我需要先看看孩子的情况,才能知道能不能治。”
朱老爷子也没有在犹豫,就把孩子头上蒙着的布小心的给取了下来。
陈景恪探头向孩子看去,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孩子脸部肿胀的像是胖了一圈,眼睛也肿得眯成了一条缝。
这莫不是被毒虫给咬了?
陈景恪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几步打开孩子的衣服,发现身上也有轻微红肿。不过把孩子周身检查一遍之后,他松了口气。
没有发现任何被咬过的痕迹,应该不是毒虫。
那么这种症状……他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过敏。
一般的过敏会有水泡,这个孩子只有浮肿没有水泡,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可能。
为了确认,他伸手轻轻点了点,问道:“小郎,疼不疼呀。”
小孩子努力睁大眼睛,却只能眯开一条缝,眼泪汪汪的道:“不疼,痒。”
这个信息已经足够了,陈景恪更加确认是过敏,那么接下来就是寻找过敏源了。
这种事情就只能问家长:“他是什么时候发的病?”
朱老爷子回道:“晚上,昨晚睡下的时候还好好的,早上起来就这个样子了……他到底得的什么病,你能不能治?”
陈景恪安抚道:“别急,我要先搞清楚情况才能确定……昨天他有没有吃什么平时比较少吃的食物?”
朱老爷子想了想道:“没有,他吃的都是平时吃的东西。”
那基本可以排除是食物过敏了,而且过敏发病是比较快的,有时候几秒钟就会出现症状。
这个孩子大概率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接触到过敏源的,想到这里他又问道:“他睡觉的房间是不是新添了什么东西?”
朱老头还没说话,后边一个侍女就说道:“有有有,昨天小郎换了一张新床。”
陈景恪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就问道:“这张床是不是刷了漆?”
朱老头很是骄傲的道:“我孙子睡的床自然是最好的,我请了最好的工匠打造,足足刷了三层漆。”
陈景恪差不多已经确定了病情,道:“那这位小郎很可能是得了漆疮。”
漆疮就是生漆过敏,也叫生漆皮炎。因接触生漆液、漆器,闻到漆的味道而得,皮肤肿胀或有水泡。
症状完美符合。
朱老头怀疑的道:“怎么可能,他以前睡的那张床、使用的桌椅也都涂过漆的,为什么没事儿?”
陈景恪解释道:“放置时间比较长的漆器味道已经散尽,不容易让人得漆疮。新打造的漆器味道比较重,才有可能诱发漆疮,这位小郎就是这种情况。”
朱老头见他说的头头是道,终于相信了,转而催促道:“既然知道是什么病就别耽误了,赶紧给他治。”
陈景恪笑了笑道:“治他的病并不难,只是需要的药有些特殊。”
朱老头马上道:“快说什么药,只要能治好我孙子的病,什么药我都能找来。”
陈景恪说道:“蟹黄,新鲜的蟹黄,越多越好。”
朱老头眉头一皱,怀疑的道:“蟹黄能治漆疮?你莫要骗我。”
陈景恪摊了摊手,澹澹的道:“如果你不信我尽管带着他去找其他人。”
朱老头眼中浮现愠怒,你不过一个白身医师也敢冲我发脾气?
不过看到孙子凄惨的模样,他暂时忍了下来,对下人道:“还不快去买螃蟹过来。”
不等那个仆人说话,吕添就在一旁说道:“集市太远了,再说这会儿也不一定有螃蟹卖了。我家里正好卖了几斤,送给郎君了。”
朱老头毫不客气的说道:“还不快去拿,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这话吕添牙都快笑掉了,拔腿跑回家取来一大兜螃蟹,约莫有三四斤的样子。
现在正值八月,螃蟹最肥美的季节,也是最适合吃螃蟹的时候。
陈景恪指挥众人把蟹黄取出来捣成湖状,用纱布过滤出汁液涂抹在朱小郎身上。
一边涂抹他还一边向众人介绍道:“以后得了漆疮直接用这种方法就可以了,一天涂抹两次,两天差不多就可以痊愈了。”
“用整只的螃蟹也是一样的,捣碎滤汁涂抹患处即可,只不过用蟹黄见效会更快一些。”
朱老头眉头紧皱,很不喜他在给孙子治病的时候说话。
周围人却不一样,都竖起耳朵给记了下来。
叶溥还主动帮他宣传道:“陈三郎向来大方,从不敝帚自珍,治病救人也从不避人,很多比较简单的方子都是随口就告诉别人了。”
然而他们的眼神却分明在说,这个人怕不是个傻子,你都告诉别人了,以后靠什么吃饭?
还有这个漆疮,如果你假装很难,朱老头肯定会更加感激你。现在,恐怕就不好说喽。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蟹黄涂抹后就是等待,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朱小郎身上的肿胀竟然真的消下去不少。
周围人不禁啧啧称奇,没想到螃蟹真的能治漆疮。
朱老头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但随即就隐去,不但绝口不提诊费的事情,还对陈景恪训斥道:
“不知道你从哪得到的治生漆疮的法子,但莫要以为凭此就可以目无尊长,早晚要吃大亏。”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