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高澄奉天子诏,捉拿尉景,胆敢阻挠者,视同谋逆,就地格杀!”
高季式大声呼喊,领着大批侍卫下马冲向刺史府。
高澄在其余侍卫的守护下,再度翻身上马,不再理会一旁哭闹的高娄斤。
果然,大将军听着就是比大都督舒服,《三国演义》看多了,大都督这称呼,一听就不吉利,触他霉头。
高季式气势汹汹,府门前持刃的家奴们压根不敢阻拦。
他们平素作威作福,倚仗的是尉景的威风,而尉景的权势,却来自于高欢。
如今是高欢的嫡长子手持天子诏要捉尉景,脑子坏了才在这时候向尉家表忠心,那不是白死么。
眼看往日里欺压乡里的尉府恶奴,只是因天子诏,尽是两股颤颤的模样,根本不敢反抗。
围观人群中,有小孩骑在父亲脖子上问道:
“阿爷,天子说话这么管用的吗?”
父亲沉吟道:
“得(děi)分时候。”
小孩追问道:
“什么时候?”
父亲回答道:
“高王与世子准他开口说话的时候。”
周围人闻言无不大笑。
虽然打着元善见的旗号,但大家伙都明白是小高王在为他们主持公道,收拾尉景这个祸害。
安定河北兵乱的是高王。
为大家分配田地的是世子
‘天子于我何加焉?’
高季式不知道外边的情况,他一路冲进大堂前的空地,尉景也听到动静,领着众人走出大堂。
面对披甲执锐的高澄亲卫,尉景大怒,呼唤奴仆道:
“你等受我恩义,如今主家有难,何故踟蹰不前,众人与我驱逐恶贼,自有厚赏。”
高季式当即大喝道:
“世子以天子诏行事,你等可是要谋逆不成!莫丢了自己性命,还要连累家眷!”
面对高季式扬言恐吓,依旧敢于持剑的只剩了尉景、尉粲父子。
尉景是心里清楚,高澄不敢杀自己。
尉粲则是认为高澄没有亲自进门,其他人不敢杀自己。
其实尉粲也就运气好,碰上高季式今天没喝酒,脑袋还算清醒,知道分寸。
要是闯门前先整几坛子,喝高了,他才不管你是不是高欢的外甥。
历史上高欢女婿司马消难不就是被高季式锁在家里,用车轮锁着脖子,逼着陪他喝了两个晚上,搞得全邺城都以为司马消难失踪了,到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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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高澄这群侍卫要来真的,尉粲持剑嗷嗷叫地冲了上去。
高季式当即乐开了花,不能杀你,不代表不能教训你。
他拔刀一击劈飞尉粲的兵刃,尉粲长剑居然脱手。
高季式提腿一脚踹在尉粲胸膛,将他踹翻。
“胆敢抗旨忤逆,给我绑了他!”
侍卫立即将尉粲擒拿。
这一幕看得尉景须发皆张,他怒吼道:
“高季式!你敢伤我儿性命,老夫拼了性命不要,撞死在高王面前,也要拿你抵命!”
高季式却不以为意,他笑道:
“尉刺史勿虑,我又怎么会害了令郎,如何发落,自有世子处置!还请尉刺史与我出府拜见世子。”
又向擒拿尉粲的侍卫下令道:
“将尉公子押出去,若是尉刺史不愿出门,就依世子之言,拿尉公子代父受罪。”
说罢,还咋舌道:
“啧啧,也不知道尉刺史会不会顾及独子的生死。”
尉景大怒,自己持剑就要动手,但他那老胳膊老腿有打害死三百人的本事,却奈何不了高季式。
还是老方法,用力一刀劈飞兵刃。
高季式对尉景倒不敢用踹,这么大年纪真给踹出问题,一命呜呼,世子与三哥高敖曹都保不住自己性命。
所以说,高老四不喝酒的时候,脑子还是能用的。
就是不喝酒的时候几乎没有,长期处于小醉与大醉的状态来回切换。
高季式也丢了腰刀,空手缚住尉景双手,冲侍卫们喊道:
“绑了他!”
“放开我!快放开我!高季式!凭你也敢绑我!我定要告到贺六浑面前,剥不了你一身皮,我也要他抽你一百鞭!”
尉景喊得响亮,却还是被五花大绑。
高季式笑道:
“尉刺史莫要气恼,我这不是要带您去见世子么,暂时见不到高王,您向世子告状也一样,高王与世子本就是一体。”
尉景被他这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得够呛,此时在尉景心中,最恨的人当然是高澄,但高澄之下,必须要有高季式的姓名。
尉氏父子一路被架着走,尉景沿途嘶吼不断。
一出府门便望见骑在马上的高澄,以及被人架住的老妻。
“高阿惠!你这条狼崽子!黑心肝的玩意!你竟敢对你姑母动手!”
尉景暴怒道。
他这人虽然在骤得高位以后,骄狂不法,但对妻子高娄斤确实没得说,否则也不会愿意帮助妻子一家抚养小舅子。
高澄闻言当即变了颜色,大喝道:
“尉景!你休得污蔑,全城百姓能为我作证,我何时待姑母无礼!”
信都百姓们纷纷喊道:
“世子可没有对常山郡君无礼!”
“尉刺史可莫要冤枉了好人!”
高澄冲尉景反问道:
“怎么样?”
尉景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哼!当年一口一个姑父,如今富贵了,便直呼老夫姓名,贺六浑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高澄心道:哎!你还真别说,贺六浑还真就是这样以身作则教导我的。
从怀中拿出天子诏,高澄冷笑道:
“我今日可不是来与你叙亲戚情话,尉景!你贪污纳贿,盘剥百姓,搅得冀州民不聊生,如今更是为了满足一己之私,无故征召民夫,致使三百余人丧命,我奉天子诏前来捉你回洛阳受审,你还有何话可说!”
“呸!”
尉景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他昂首盯着高澄,不服气道:
“我盘剥的是百姓,你们父子盘剥的是天子,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