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服务员却告诉他,苏郁辞职了,在一个星期前。
一个星期前,也就是顾念北自杀的那天。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服务员要了苏郁的住址,找到了他的住处,一栋老旧的居民房,在市里最偏僻的地方。
他按了很久的门铃,久到他以为苏郁不在家的时候,门才打开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苏郁,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却长的出奇的白净,眼角有一颗泪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忧郁的气息,没有一点少年该有的阳光气。
都说有泪痣的人,命途多舛,大约是真的吧。
他问他,“你就是苏郁?”
苏郁看见他,微微愣了一秒,眨眼间恢复如常,“进来坐吧。”
刚一进屋,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
不用猜都能知道,这几天他在家里喝了多少酒。
租来的房子本来就不大,里面更是乱成一团,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酒瓶子,只有沙发上能勉强坐人。
苏郁一点没有要收拾的意思,反倒拿上了茶几上的啤酒,递给他,“要喝点吗?”
他接过,拉开易拉罐,咕噜咕噜灌下几口。
苏郁像是知道他为什么来,所以什么
都没有问,只是和他喝酒。
客厅里就一盏昏暗的灯,老旧的电视机里播放着一部悲情的电影,被调了静音,所以根本听不见男女主角说了什么,只听得到电视机里发出的沙沙的杂音,将气氛染得异常悲戚。
两人一罐一罐的啤酒喝,苏郁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喝一边看着电视,眼睛一眨不眨,尤其是看到女主角去世的时候,他眨了下眼,眼下的泪痣,就真的像是眼泪,掉了下来。
他拿上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苏郁侧过脸来看他,什么都没说,可那一瞬间,他却在他眼里读懂了所有。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没有问他为什么辞职,没有问他为什么在高三这么重要的时刻,选择了休学,没有问他,为什么窝在家里喝了这么多酒,没有问他为什么自暴自弃。
他说,“我送你去国外念书吧。”
他看着他,就那样看了许久,才回了一个字,“好。”
那时苏郁还算平静,后来,他是真的喝多了,拉着他的衣袖,问他,“她为什么不肯等我,我以后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钱,娶她的。”
他的心像是被一把重锤给狠狠撞击了一下,
痛的几乎窒息,他痛苦的闭了闭眼,说,“她等不了了。”
苏郁突然哭了,像是个小孩子,嚎啕大哭,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在伤心欲绝的时候,可以哭的这般声嘶力竭。
他哭着喊他哥,哭着对他说,他永远都看不见她的笑脸了,永远都听不到她对他说,苏郁,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他哭了又吐,吐了又哭,最后对他说,今天是她的头七,她一定会回来找他的,他要等她,他要等她来找他。
后来酒劲上来,他醉倒了,他把他扶到了床上,一个人在沙发上待了一会儿,抽了几支烟,才离开了。
走出老旧的楼房,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冷寂之中,他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没有开车,在寒风冷雨中,就那样走了回去。
后来,他给了苏郁一张银行卡,送他出了国。
只是从那天开始,他再也联系不上苏郁了,卡上的钱,也没有动过一分,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一个过客,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一次,便匆匆而去。
再后来,他玩得更凶了,身边的女人扎堆的来,来了又去,
去了又来,每天他都在不同的女人身边醒来,一颗心却越发的空。
有段时间,他甚至不知道活着的意义,直到唐果儿的出现。
那天是在一个饭局上,他本来没有注意到她,后来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他帮忙救黎漾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了她。
这都什么世道了,居然还有这么蠢的人,一看他和陆迟墨就是一伙儿的啊,她居然求到他头上来了,活脱脱一智障。
他全然不顾她的苦苦哀求,拉着她的衣领把她丢到了大马路上,然后自个儿开车离开,她就跟在车屁股后面追,一边追,一边破口大骂。
他故意把车速放慢,让她在后面追,听着她骂他混蛋,贱人,不要脸之类的,他忽然觉得,这小丫头片子,有那么一点意思,毕竟他顾夜白这辈子,就没人这么被骂过,还是追着骂,她可真是胆儿肥。
他终于停下了车,她也终于追了上来,扶着他的车不断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她抬眸,用一双出奇大的眼瞪他,正要说话,他却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飞驰而去。
她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不可置信看向他的方向,回过神来
,气得直跺脚,他在后透镜里看到这一幕,不由笑了出来。
本来,他的确只是想逗她玩玩儿,可她不仅长的像个未成年少女,甚至连思想都单纯的有些过分。
当他意识到玩她自己会于心不忍,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脏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原来他已经动心了。
他不知道他的动心能维持多久,他怕辜负了她,所以开始故意不去关注她,压制住自己不偷偷见她,可越是压制,他心里就越是想她,像是陷入了恶性循环。
他被逼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不停的找和她长的有相似之处的女人,可为什么,为什么越是激烈,他的心里就越是空虚,仿佛被硬生生挖了一个窟窿,这个窟窿越来越大,怎么都填不满。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着,持续到那天唐果儿喝醉了酒,闯进了男厕所,醉醺醺的指着他身边的一个便池,大骂,“卧槽,这尿尿的玩意儿为啥是竖着的,是要我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