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他打招呼,分他的心。
她跟着护士换了无菌服,躺上了手术台,感受到冰冷的针头扎进她的血管里,任由血液从她的身上导出。
“病人血压稳定。”
“继续输血。”
渐渐的,柳柳感觉到头有些晕,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候,耳边传来一道错愕的声音,“谁让你们把这人带进来给病人输血的?”
护士错愕的问道,“盛医生?怎么了?”
“马上停止输血,把人给我带出去,她的身体不好,不适合给病人输血。”
“可是,盛医生,这样病人会撑不下去的。”
柳柳在昏昏沉沉中,咬了下唇瓣道,“盛医生,就让我给秦小姐输血吧,你是医生,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失血过多而亡。”
盛天宸皱眉,“柳柳,你的身体不允许,知道吗?”
“没问题的。”
柳柳虚弱的一笑,“只是抽点血而已,死不了,到时候多喝点鸡汤就补回来了,可秦小姐的情况,不一样。”
盛天宸否决,“不行。”
柳柳仍旧在笑,“盛医生,这是一条人命,我没办法见死不救。”
“我相信,你的心情和我一样,对吧
?”
“我记得五年前你对我说过,你是医生,你必须要对你的病人负责,现在秦小姐是你的病人,你难道忍心抛下她吗?”
盛天宸思忖了几秒后,咬着牙道,“继续输血,注意观察供血人的血压,有任何异常,立刻停止供血。”
“是,盛医生。”
柳柳松了一口气,努力的保持清醒。
可头却越来越昏沉,脑海里像是装着一团浆糊,无法思考。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可到最后连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她听到了有人在焦急的喊她的名字,暴躁的发脾气,搅的人仰马翻的。
而那人,是盛又霆。
啊,她肯定是在做梦。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她的手背上还扎着针,正在输液。
她强忍着头部传来的眩晕感,撑着床起身。
然后有人体贴的将床升了起来,她侧过脸看过去,是程池。
她笑了笑,尽管笑容虚弱又苍白,“程先生。”
程池刻意转移了视线,“柳柳,你在手术室里失血过多晕过去了,现在才醒来,还是不要说话,好好养着比较好。”
柳柳
仍旧在笑,“我也不想说太多的话,我只是想再问一遍程先生,现在你还觉得这份平静可以维持得下去吗?”
程池抿着唇道,“柳柳,你别胡思乱想,秦小姐的车祸是意外,监控我们已经看过了,确切无疑,警方那边也已经证实了。”
柳柳眯了眯眼,“是吗?”
程池斩钉截铁道,“当然。”
柳柳的眼底,带着说不出的讥诮,“行,你的意思我懂了。”
意外,哪来的那么多意外?
五年前盛小依的死,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盛又霆只相信证据和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偏执的认为她就是凶手。
所以,如今秦诗佳的车祸说是意外,他也不会怀疑。
但程池不该不怀疑。
准确的说,程池不是不怀疑,而是不愿意深入去查,他怕把五年前的事牵扯出来。
两人都不再说话。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静到仿佛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直到“咔嚓”的开门声,终于打破了寂静。
柳柳下意识的往门口看过去,身姿挺拔的男人正拎着保温盒走了进来,脸色阴沉的不像话,声音更甚,“出去。”
“是,少爷。”
程池领命,离开了病
房。
柳柳看见男人朝她过来,满身都带着戾气,吓的心跳加速,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液。
他的脚步停留在了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如刀削一般的五官隐匿在阴影中,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低又冷,
“怎么?害怕了?”
柳柳的手不自觉攥紧床单,手背上扎着的针刺的血管生疼。
“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
他瞧着她,阴测测道,“早上奋不顾身闯进手术室里的那股劲儿哪去了?”
再次吞咽了一口唾液后,她仰起了小脸,努力扯出了一抹笑,声音脆弱而沙哑,
“你别生气了,我早上不是不听话,只是秦小姐危在旦夕,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呵!”
他冷笑了一声,笑声阴测至骨,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和讽刺,“柳柳,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圣母了?”
圣母吗?
她从来就不是圣母,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
她救秦诗佳,并不是没有目的的。
她直接忽略掉盛又霆话里带着的刺,稍稍抬起了下颌,对上他敛着怒意的眸,沙哑着道,
“哪有什么圣母,救秦小姐那是因为秦小姐是盛总你的人,要是秦小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我想盛总你肯定会不高兴的。”
“我作为盛总的私人秘书,只要是关系到盛总你的事,我都理所应当的该为你去分担,并且毫无怨言。”
偏偏,她每多说一个字,他心里的那股火气就更大一点。
他很生气,非常的生气,像是气到了极致,蓦地就笑了,笑的森冷骇人,“毫无怨言是吗?”
“柳柳,你可真是我尽责尽职的好秘书,我是不是该给你加薪了?”
怎么了?
她绞尽脑汁把所有的好话都说出来了,还是惹得他不高兴了?
柳柳无辜的眨了下眼,她自认为自己不算蠢笨,可眼前这男人的性格,却始终让她琢磨不透。
她觉得自己无论说哪句话,都会惹到他。
他是当真阴晴不定到了极点。
她刻意压低了嗓音,瞧着他怒气沉沉的脸,小心翼翼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