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那么轻,那么柔,仿若飘落在湖面上的一片落叶,微微荡漾,荡漾。
明明那么轻柔,落在他的心头,却像是最尖锐的刀子,狠狠刺入了他的胸腔,剥开了他的血肉。
露出了鲜血淋漓,他最不想看见,也最不想承认的,真相。
他觉得可耻,他觉得厌憎,他觉得背叛了自己的初衷,背叛了他曾经许下的承诺,背叛了他最爱的那个人。
他恨眼前的人,恨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恨她改变了他的一生。
如果可以,他十二年前,就不该救她。
如果当时没有看见月光下她泪流满面的脸,如果当时没有因为她眼底的无助而绝望心软,如果他没有救她。
他就不会被人抓到把柄,他就不会离开部队。
如果他没有救她,小依就不会死。
如果他没有救她,没有如果,没有如果。
他恨她,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他狠狠的扣着她下颌骨,瞧着疼的惨白的小脸,蓦地笑了,笑声森冷骇人,“我迫不及待的赶来,是想见你?”
“柳柳,我想问问你,说出这句话,是谁给你的自信?谁给你的勇气?谁给你的狗胆?”
她疼的心尖都在颤,笑容苍白惨淡的问他,“不是吗?”
“当然不是!”
他的眼眸赤红了几分,带着冷冽
的怒意,“我想见的人,在病床上躺着,她叫秦诗佳,至于你,算什么东西?”
“还真敢拿自己当回事!”
她抿了抿唇,声音是极力隐忍的痛苦,却又夹杂着寡淡和凉薄,“哦,是我误会了,抱歉,盛总。”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分分钟想恁死她。
到最后,却下不了手,只能从嘴里不断说出恶毒的话语,“柳柳,你知不知道,你自作多情的样子,有多让人恶心?”
她看到了他眼底的不屑,嫌弃,厌恶,憎恨。
那样直白的盯着她,狠狠盯着她,不加掩饰,就像是恨不得她死,立刻就死。
心脏,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挖掉了。
鲜血淋漓,腥气弥漫。
“好了,别生气了,跟我置气多不值得,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乱说话了,你先进去看看秦小姐吧。”
她坚强隐忍,声调低软,刻意讨好。
换来的,不过是他的越发厌恶,“滚!”
他大力的丢开她,压抑着心底在深的厌憎,一个字一个字仿若从齿缝中挤出,“给我滚远点,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倒胃口!”
那样大的力气,让柳柳踉跄了好多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好在最后扶住了墙,才勉勉强强站稳,只是崴到了脚,脚踝处疼的,像是有千万根针在扎。
抬眸
看去,身姿挺拔的男人已经进了病房,摔上了房门。
程池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眉头紧拧。
尤其是柳柳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往前走的样子,让他觉得满心愧疚。
“程池,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她的脚步停留在了他的面前,“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可怜,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也不会这么惨。”
“抱歉,我也是不得已。”
“别跟我道歉,我觉得恶心。”
她越过他的身边,一瘸一拐的走开,纤瘦的背影渐行渐远,染着几分落寞。
程池心底,五味混杂,滋味有些一言难尽,甚至隐隐开始怀疑自己,做的究竟是对的,还是打从一开始就错了?
答案他想不清楚,索性没有再去想。
就照着原来的路走吧,守护好少爷,才是他最大的责任所在。
柳柳走过拐角,全身都好像失去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走廊的联排椅子上,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大抵是十来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总之在脚底有些发麻的时候,电话响了。
她看了眼备注,手指滑过接听键,声音很低,染着沙哑,“喂。”
“昨晚又没盖好被子着凉了?”
关怀备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很有辨识度,很好听。
她的心头,染上了一丝暖意,低软着说道,“没有,刚刚睡醒,所以嗓子有点哑。”
“不是感冒了就好。”
听到她不是感冒,他的腔调一下子就变了,“快给爷爷滚到地下停车场来,麻溜点,不然剥了你的皮。”
柳柳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撂断了。
看着恢复如常的手机屏幕,她有些无语的眨了下眼,最近楚南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客气了。
是混熟了,露出了真面目吗?
想到这里,柳柳带着些许笑意,摇了摇头。
“叮!”
不过两三秒的时间,手机短信声响起。
她点击查看,是楚南给她发过来的车牌号。
她无比感谢现在盛又霆不想见她,才让她不用想办法抽身。
她从椅子上起身,扶着墙壁,忍着剧痛坐上了电梯,直接下了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
远远的便瞧见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车牌号很牛,连着四个六。
奥迪上这种车牌号,通常是高官比较爱干的事。
可一想到里面坐的是楚南,一想到他醉酒后,满嘴没有两句好话,活脱脱一小痞子的样子,可能是画风太不搭了,她有些失笑。
车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男人从驾驶室走出,半倚半靠在车门处,身姿欣长,容颜漂亮,“傻妞,杵着干嘛呢,快过来。”
他
朝她招下手,丹凤眼上挑,耳钉在白炽灯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妖孽的有些招摇过市的感觉。
柳柳唇畔轻挽,笑意温柔,往奥迪停靠的地方走过去。
视线缓缓往下,落在她的脚踝上,男人皱了下眉,走过来二话不说便将她拦腰抱起,走到了车前,塞进了副驾驶,
“怎么回事?怎么两天不见,你就瘸了?”
没有想到她会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