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七拐八拐中,拐进了一条胡同。
周遭入目的,全是乱七八糟的,经历岁月摧残的老旧楼房。
这样的楼房,在数年的风吹日晒中,看上去显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就会垮掉一般。
车子,最终完全没有办法开进去。
楚南不得不下来,找了个地儿停车,然后牵着柳柳走路进去。
路旁的梧桐树早已落完了叶,光秃秃的枝干扭曲的在半空中延伸,这里的环境十年如一日的未曾改变,浓浓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走过一条又一条熟悉的路,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她曾经骑着自行车,在这些七拐八弯的路口里来来去去。
即使她已经五年没有回来了,可这里不曾有过半点变化,她甚至闭上眼睛,都能找到回去的路。
耳畔,是楚南低醇的声音,“我现在走的,是你曾经走过的路吗?”
柳柳的唇畔弯了弯,“是啊,这些路,我走了二十多年。”
楚南低低的笑了声,说,“我妈把我的过去,全部交到你的手里,那,柳小姐愿意把自己的过去,交给楚先生吗?”
“好啊,只要你愿意接手。”
“乐意至极。”
柳柳笑出了声,“嗯,那楚
先生可要认真听哦,在很久很久以前,从柳小姐有清晰完整的记忆开始,她就住在这里……”
柳柳一边走,一边跟楚南讲着自己的过去,自己从小经历的那些事。
楚南听得很认真,偶尔搭腔一两句,两人在冬日的阳光中,都笑得很开心,柳柳突然看到了一块石板,便问楚南,“知道那是什么吗?”
楚南研究了半天都不知道那块黑漆漆的长形石板,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干什么用的,他老实的回答,“不知道。”
“就知道你不知道,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想想也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柳柳吐槽了两句,解释道,“那叫石板,是专门洗衣服用的。”
生在富贵家庭,楚南对这种玩意儿,理所当然的一无所知,“洗衣服能用到?怎么用的?”
柳柳就差没翻个白眼,“这里的人穷,现在都不一定有洗衣机,更别说在以前了。”
“以前,我们都是手洗,像牛仔裤这类的太硬,洗多了太伤手,而且我们贪玩,大人们又经常干劳力活,衣服裤子都很脏,用手根本洗不干净。”
“所以我们都是过水后放在石板上铺开,抹上洗衣粉或者肥
皂,用毛刷去刷洗,这样才能最方便快捷的洗干净。”
楚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柳柳笑,“是啊,长见识了吧?”
话音刚落,又道,“小时候我挨打觉得委屈的时候,还经常躲在石板底下哭鼻子呢,有时一躲就是几个钟头。”
“出来的时候,整个脚都蹲麻了,走起路来像无数根针在扎一样,可疼了,只能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回去。”
楚南光是听着就心疼,“如果那个时候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挨打的。”
柳柳噗嗤一声笑了,“或许,你会跟着我一起挨打也说不准。”
他听闻,咧了咧嘴笑道,“那我也愿意。”
“你就贫吧。”
“没有贫,是真的。”
“真的也没有用,那时候你在享受大少爷生活呢,时间,又不可能真的倒流。”
说着说着,他们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栋越发破旧的房子外,柳柳本来还要继续的,却不料视线触及到了正在泼水,被邻居骂骂咧咧的柳丁元。
本来就是寒冬腊月,在路上泼水很容易结冰,导致来往的邻居和路人不小心就摔倒,所以不被骂才是稀罕事。
看着柳丁元穿着破旧的棉衣,嘴里叼
着一根脸颊的香烟,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狼狈不堪的模样,一下子让柳柳红了眼,“爸……”
柳丁元听见声音,看过来,眼神有些错愕,“柳柳?”
柳柳连忙走过去,楚南紧跟着,害怕她不小心摔着。
柳丁元揉了揉眼睛,“真的是柳柳?”
“是我,我回来看一眼。”柳柳的脚步,停留在了柳丁元的面前,“爸你怎么成这样了,妈呢,她不管你啊?”
柳丁元全身一僵,神色有些不自然,“你妈她……算了,先不提她,你们先进来坐。”
说是进去坐,可客厅里却乱七八糟的,甚至摆了张脏兮兮的床,根本没有一个可以坐的地方。
柳丁元有些讪讪的摸了下脑袋,“不好意思,家里没有收拾,挺乱的,还是去你房间里坐吧。”
柳柳的房间很小,很旧,好在收拾得特别整齐。
跟她离开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而且很干净,没有上灰尘,像是前几天才被人精心打扫过。
柳柳知道,这不可能是柳丁元打扫的,肯定是妈妈。
柳柳刚想开口,再次问妈妈到哪儿去了,却不料柳丁元却率先开口,“柳柳,恭喜你啊,
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柳柳身体一僵,“爸?”
“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吧?”
柳丁元摸了下鼻子,道,“那个,你的亲生父亲已经给我打过电话过来感谢了,还给我转了一大笔钱,托你的福,我这下半辈子,不用再受苦了。”
柳柳惊愕,“爸!”
柳丁元说这些话,倒也没有觉得多不好意思,“其实吧,你是我从人贩子手里花钱买的孩子,并不是我跟你妈妈亲生的。”
她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也就是说,当年她是被拐卖的?
是了,这样一说,她有些记忆了,当年她在游乐园,好像她哭着在游乐园里找姑姑,结果吃了一个好心小姐姐送给她的糖,然后就晕了过去……
只是当时太小,后面的事,她已经模糊的记不住了。
耳畔,柳丁元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自己的孩子在她一岁多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