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第一次见到盛又霆的时候,他手腕处那条属于女孩儿的饰品,四叶草的细细红绳就让她觉得熟悉。
她问过他,“你手上的红绳,哪儿来的,我怎么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
“拉倒吧,虽然这绳子不值钱,但是,上面的四叶草吊坠是妈亲手做的,全世界就只有两条,你打哪儿看到过?”
她说,“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熟,打哪儿看哪儿觉得熟悉,可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熟悉,尤其是那四叶草的吊坠。”
她没有说谎,更不是为了接近他胡说八道。
她说的话,都是真话,只是当时两人都不以为然,所以并没有多大的在意。
重逢之后,她也再次见到了这条红绳,可那种熟悉感,只增不减,甚至后来,她还在盛小依的手腕处看见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她同样问过盛小依,“你这条绳子,是打哪儿来的?”
盛小依当时看了一眼,说,“不知道,感觉一直就有,都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反正我从小就戴着呢。”
“不过我刚被从孤儿院带回去,见到我哥的第一次,他有提到过一回是他送我的,我
有些奇怪,我以前有见过他吗?”
“但他没有多说,当时我觉得他有些吓人,也不敢多问,想来是当时我年龄小,长大了肯定没多少小时候的记忆吧。”
“反正,孤儿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时常有陌生的叔叔阿姨带着哥哥姐姐来玩,谁能记得那么多人,那么多事。”
那个时候,她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不是这样的,错了,错了,不是这样的。”
可她拼了命的想,都不自己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久而久之,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就终于放弃了去追究。
熟悉就熟悉吧,指不准自己小时候无意间在哪儿见过一次也说不定。
就像盛小依说的,小时候的记忆,哪儿能记得了那么多?
可是当她从相册里翻出那张照片的时候,她终于知道,那多年以来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了。
因为那条红绳,曾经系在她的手腕处。
她看着那张照片,一直在笑,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
可是,为什么她明明在笑,眼泪却不住的往下掉?
过激的情绪下,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好像有什么答案,有什么被锁住的
记忆,要挣脱枷锁,要呼之欲出。
她捏着照片,她抱着脑袋,痛苦不堪的忍受着。
忍受着像是一把铁锤,不断敲击着头骨的疼痛,痛不可遏。
终于,那把铁锤敲碎了头骨,然后尖锐的钩子,勾开了头皮盖,露出了鲜血淋漓的脑子,有道尘封已久的声音,就在脑子里不断盘旋。
“明明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胆子倒是挺大的,还敢跑出来救人?你难道就不怕惊醒了他们,自己小命不保啊?”
“我告诉你,以后不准做这样危险的事了,你知不知道,被坏人抓住的话,你会被分尸也不说定!”
“什么叫分尸?就是把你杀了,然后把像跺排骨一样,剁成一小块一块儿的,最后喂给狗吃!”
“哈哈哈哈!”
“对了,你今天救了我,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满足你。”
“你想要嫁给我?为什么?”
“你把这个戴上,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千万不能摘下来,这样,我就能轻易的找到你了。”
“等你长大后,我会娶你,我发誓。”
“我必须要走了,记住,我姓盛,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小
妹妹,千万不要忘了盛哥哥。”
错了,错了。
四叶草吊坠的红绳,不是他送给盛小依的,不是……
错了。
通通都错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事情会这样?
脑袋里仿佛被丢了一枚炸弹,轰隆一声,被炸开。
头破血流,脑浆四溅。
她疼得连呼吸都困难。
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声音。
她要崩溃了,她狠狠的撕掉了手中的所有照片,往空中一扬,在难以抑制的疼痛中,歇斯底里的嘶吼,“啊——”
骗子,骗子!
你说过你会回来找我的,你答应过我,要娶我的。
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盛又霆你就是个骗子,你骗的我好惨。
你明明发过誓的,可是你没有做到,你没有来见我,没有来娶我,你个大骗子,大骗子。
你没有来就算了,可为什么当我站在你面前,你却……没有认出我来?
伤心欲绝中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
窗帘没有拉上,太阳的光晃得眼睛发酸,眼角有泪水掉了下来。
她抬手遮在眼前,直到习惯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回头看了一眼,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唇边随之,扯
出了一抹惨淡至极的弧度。
“咔嚓”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楚南提着大包小包的早餐回来,笑眯眯道,“你是小狗鼻子吗?”
柳柳仓惶的转过头,抽出纸巾胡乱在脸上擦拭了几下,耳膜里,是楚南的低笑声,“闻到我买早餐回来,你就立刻起床了,是不是特香,特馋啊?”
“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洗漱一下,出来吃香喷喷的早餐了,你都不知道,为了买这家小吃,我开了多久的车,别浪费了啊。”
“嗯,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沙哑着声音回了一句,柳柳像是逃跑一样钻进了洗手间。
打开盥洗台前的水龙头,她不断掬了冷水往脸上浇。
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终于让她的意识清楚了些。
套房里,楚南把小吃摆在餐桌上后,便坐在了椅子前等待。
目光不经意间瞟到了床上的枕头处,那里,有一大半的地方,都是湿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