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白定的套房有三百多平,里面几乎什么都有,陈悠悠和他说的是住在一起,但楼上楼下的,两人的房间隔开了老远的距离。
陈悠悠安心的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和秦衍发消息,结果对方一条没回,看了眼时间,能回才怪呢,都快两点了。
算了,明天再联系吧,陈悠悠作罢,关上灯睡觉,她知道顾夜白出了门,肯定偷跑去看他的前妻和孩子了,有时候总觉得老男人怪可怜的。
不管了,他的事轮不上她帮,免得到时候惹来什么误会洗都洗不清,她只需要帮他应付家长,绝对不在唐姐姐面前出现,那便是最好的帮忙。
陈悠悠没想错,顾夜白的确拍完照就直接出门,奔往医院了,他不知道今天为何这般急迫,或许是陆迟墨的一句你还是别来了吧。
平白无故的,陆迟墨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事,一些谁都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深夜,他把车停在医院外,望着楼上产妇房里亮着的那盏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望着,一眨不眨眼的望着。
直到副驾驶被拉开,有人坐了进来,“不是说了,让你别来了吗
?”
顾夜白深深吸了口烟,青白的烟雾从鼻息和薄唇间散开,“来看一眼。”
陆迟墨很直接的说,“看不了,刚出保温箱,两家人稀罕得跟宝贝似的不肯离手,晚上就睡在果儿旁边的婴儿床上,左逸辰一直守着。”
“白天黎漾倒是可以找机会把恩恩抱出来让你看一眼,但恩恩身体娇弱,出来恐怕不太妥。”
恩恩,名字真好听,顾夜白勉强的笑了笑,“还是别了,如果感染了风寒,果儿一定会心疼的,我也是。”
只要他们母女健健康康的,就算他看不到,只是在这里守着也觉可以,“对了,这回我会在安城待上一周。”
“你不怕伯母怀疑?”
“我带了陈悠悠过来。”有陈悠悠在,有她每天发照片回去,一周的时间没问题。
“何必呢,回去吧,听我一句劝。”
陆迟墨伸手,拿过了仪表盘处的烟,点燃。
车内烟雾缭绕,男人的声音清清冷冷,“你越是待在这里,越是舍不得。”
顾夜白喉间微微滚动,尽量压住情绪看上去没那样糟糕,“她是不是要结婚了?”
字音落下的瞬间,车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近乎绝望
的死寂。
“迟墨,你不用瞒我,他们真要结婚,我迟早也会知道。”
终于,陆迟墨开了口,“是。”
“果然,你不让我来的时候,我就该猜到了。”
先是不让他来,来了又急着赶他走,他知道他的承受力没那么弱,不是发生的天大的变故,他不会这般反常。
“什么时候?”
“不知道,两家人在一起商量好了,就说尽快。”
“挺好的。”顾夜白笑着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真的挺好的。”
他们自小相识,青梅竹马,最后走到结婚这一步,挺好的。
左家人不会像他家里人一样委屈她,在一起六年,终究没让她踏进过老宅一步。
左逸辰从小到大,对她始终如一,哪怕她现在生了别人的孩子,也丝毫未曾介意,是果儿最好的归宿。
他们在一起,她就终于可以过上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了,简简单单,快快乐乐一辈子。
他觉得,他最该替他们高兴,但他坐在这里,全身发冷,唇瓣止不住的颤抖。
“夜白……”
“我没事。”顾夜白笑了笑,弧度惨淡和悲凉,“不用安慰我,我真的没事。”
“我只是替他们高兴。
”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抽了一根接一根的烟。
产妇房里,刚睡过去不久的唐果儿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呼吸急促,身上冷汗涔涔。
“怎么了?”靠在婴儿床上浅眠的人睁开眼,揉了揉眼睛走过来,担心的问,“是不是做了噩梦?”
唐果儿点了点头,“嗯。”
“梦到什么了?”
梦到了很长的一条路,顾夜白双手握着方向盘默默流泪,他不停的往前,不知道要开往何处,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很难过,胸口处被堵了块石头般,随时都有可能窒息,“记不清楚了,有点难受。”
“没事。”左逸辰用手帕替她把脸上的冷汗擦去,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头发,“果儿,有我在。”
“左逸辰。”
“嗯?”
“你不会后悔吗?”
“永远不会。”
永远是有多远,这世上真的有永远吗?
她曾经也天真的以为,她和顾夜白会是永远,结果事与愿违。
每次被左逸辰温柔以待的时候,她都在想,如果没有顾夜白,她会不会爱上左逸辰,和他幸福美满的度过一生?
答案是,会。
左逸辰出国的时候,她还不懂感情,
只知道难受,痛苦,最后去了别的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才渐渐习惯了没他的存在。
她跟在黎漾身边遇到了顾夜白,莫名其妙的失了身,起初她自知理亏抱着负责的态度,后是为色所迷失了心,到最后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顾夜白这种情场高手,对付女孩子本就很有一套,更何况他对她是用了所有的真心,她这种小白怎么抵挡得住?
左逸辰当初但凡有顾夜白的一半手段,她也不至于有机会遇到顾夜白,如果不遇到顾夜白,和左逸辰在一起,其实很顺理成章的。
她现在才明白,她当初喜欢过左逸辰,不过仅仅止于喜欢,因为左逸辰没给她爱上他的机会,但顾夜白给了,在恰好的年龄,最好的时机。
所以,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一切都是有因有果,和顾夜白的相遇,相恋,到分开,其实她并没有后悔。
只是每时每刻,都会觉得痛苦,就像是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