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佑缄默,垂首盯着傅染,他将她抱在怀里。
满腹郁闷和焦躁也都随之挥散,他忘了他跟前有个最好的例子,被打乱的人生,还有傅染。
可她却活得比所有人都好,光鲜亮丽,二十年被调换的时光,反而令她磨成坚韧且有棱有角的性子。
明成佑亲了亲她发尖。
傅染觉得有些冷,她双手抱紧手臂,头发上沾了一层湿意。
“回去吧。”明成佑将手里的望远镜放在腿边。
傅染抬首,“再找找吧,说不定有奇迹。”
两人一同望向山顶,突然一阵声音自远处传来,“有人!”
明成佑蹭地站起身,拉着傅染大步朝另一侧赶去。
搜救队拨开浓密茂盛的枝叶,指着半山腰的一棵松柏,明成佑拿起望远镜,傅染看到男人唇角紧抿,继而慢慢舒展开。
他手垂至身侧,“可那样的位子要怎么救?”
队长拿起对讲机,开始部署安排,但半山腰的位子,连人都很难上去,更别说是还要带个伤员下来。
“三少,我已经
安排队里去调吊机过来,我去商量下,确定几套方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救人。”
“好,麻烦你了,”明成佑目光瞅着半山腰,“就算是出动直升机也要将他捞上来,不管是死是活。”
整个抢救花去将近6小时,因为坡度的关系再加上高度难以企及,当明嵘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泛亮。
许容因刺激过度也住了院,李韵苓整夜未阖眼地陪在病床前,外头时不时有急促的脚步声经过,她试着给傅染和明成佑打电话,可始终信号不好。
李韵苓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看向医院大门口的路灯。
她心里酸涩难耐,抱紧双肩隐忍住哭声。
许容睡得很不安稳,噩梦连连,还会嚷着明嵘的名字,李韵苓眼泪不住往下掉,虽然她是有偏心,也没有对两个儿子一视同仁,可明嵘在她看来早就已经是自己的孩子。
“妈?”
李韵苓擦着眼睛走到床前,“容容,醒了?”
许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她收回视线对上李韵苓,许容抑制不住嘴里的哭声,她知道
明嵘肯定是走了,要不然她醒来的第一时间,李韵苓定会告诉她。
“妈?”尽管这样,许容还是怀有希翼,“明嵘,找到了吗?”
李韵苓坐在床沿,把许容的手握在掌心内,“容容,医生让你保持好心情多休息,以后妈会照顾你……”
许容侧过身,将被子高高盖住头顶。
李韵苓也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病房内除去抽泣声外,再无旁的动静。
许容眼睛钻出被窝,“妈,您跟我说说,明嵘从小是个怎样的人?”
“他啊,打小就听话,还特别会哄人开心,跟成佑感情也好,成佑脾气怪,每次惹我生气都要老二来哄着我,明嵘那张嘴巴最会说,”李韵苓擦拭下眼角,“我总说成佑就是我生出来气我的,上天看我太可怜,就抱了个老二来,也许从那时候开始,老二心里就存着想法了吧,抱养这么敏感的词,我们却总是当着他的面说。”
许容眼圈通红,鼻尖酸涩,哭得整个人仿若抽搐般,她两腿屈起,“妈,要是我不出现在明家,明嵘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是吗?”
李韵苓摇头,“你别这样想,这是明嵘自己选择的路。”
“当时他不让我回来,可是是我坚持的,我说他没有正式带我拜访过你们,说他没有想过和我结婚,只是想玩玩,我要早知道的话……”许容痛不欲生,“他也嘱咐我到了家里什么事都别管,是我忍不住,是我害了他。”
李韵苓一动不动坐着,“容容,难道你也认为明嵘走到今天是对的吗?”
许容哑口无言,屏息后哭声断断续续,“妈,订婚后他也提出让我回美国,是我不想和他分开,我后来想过,他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心里的计划,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有了孩子要好好带在身边……”
李韵苓按住许容的手背,见她情绪异常激动,“容容。”
“妈,您相信我的话,不怪明嵘,怪我。”
“容容,容容!”李韵苓按住她的肩膀,“别这样,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怪明嵘。”
许容拥紧被子,李韵苓让她再睡会,她现在的精神时刻处于绷紧状态,又充满自责,“为肚子里的孩子好好考虑,你不是说要生下
他吗?你这样想,如果你不到明家来,可能也没有这个孩子……”
许容两手抱住腹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还有宝宝。”
傅染推门进来,李韵苓抬头看到她一惊,“小染?怎么打你电话老是不通?”
傅染大步走到床前,“我和成佑下了山底,妈,我问了前台才找到这来,二哥被救上来了。”
“你说?”李韵苓蹭地站起身,“明嵘没事?”
“冲下山谷的时候他掉了出去,但是伤得很重在抢救。”
许容掀开被子起身,“他在哪?”
傅染上前,双手按住许容的肩膀,“我过来告诉你,不是让你现在就去急救室外等着,要不是怕你想不开,我索性等到结果出来,容容,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知道吗?”
她怔怔点头,被傅染按回病床上。
“妈,您还是在这陪着她吧,有消息我会过来告诉你们的。”傅染说完,又走出了病房。
她进来逗留的时间极短,却也不过是一句话,便让病房内的死寂沉沉拂去后转为暖意沁入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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