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怎么不开!”
张三的眼珠子跟着银票转着,嘴里道:“这赋税一年比一年高,村里人苦啊!你肯在这开酒坊,替他们找些活计,是一件大好事。”
“但是,一百个人也太多了,依老夫之见,招二三十个人也就够了。”
“这个明年再说。反正第一批只要二十个人。”
杨明对酒的销量有十足的把握。
可石慧娘只给了他一千两,既要建酒坊、买粮食,又要招工人,也不知道够不够。
再说筹建酒坊也需要不少时间,他决定等明年开春再扩大规模。
今年也就个把月了,先小试牛刀吧。
张三松了口气:“那行,你可千万不要再出去说要招一百个人了啊,万一那些村民当真了,到时候闹腾起来,老夫可顶不住!”
杨明第一次发现,这老头还挺啰嗦。
不过这也恰恰证明了,张三虽然贪财,却不是一个见利忘义的人,值得交往。
“你想将酒坊建在哪里?”
杨明想了想道:“酒坊要在越龙山脚下,离山泉近一点,方便引水酿酒。”
“此外,附近能有河流是最好的。”
“地方嘛,有个十亩地就差不多了。”
“十亩?!”
张三又吓了一跳:“你不过是建个酒坊,
要那么大地方干什么?”
他一惊一乍的,杨明实在是受不了。
古人就是没见过世面,人茅台的酒厂都有几万亩呢,这才哪到哪啊!
他把银票拍在了桌上。
“你就说有没有这样的地方吧?”
“有!”
张三当了十几年保长,对越龙山方圆百里的地皮都非常了解。
“既然不是用来耕田,老夫倒真有一块地想卖给你。”
“那是块旱地,不适合耕种,所以闲置了多年。”
杨明好奇道:“是张公你自己的地皮?”
“不是。”
张三摇头道:“是老夫已过世的妹夫名下。他特意买了那块地是想修个山庄,可惜房子还没动工,他就得了急病过世了。”
杨明又问道:“那这块地,张公能做主吗?”
“舍妹就住在这里。”
张三解释道:“老夫那妹夫本来是平江县衙的主簿。他英年早逝,只留下舍妹和两个年幼的孩子,留在城里也不是个办法,老夫就做主,把他们接过来了。”
“张公大义啊!”
杨明还真没想到,张三这么有人情味儿。
古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亲爹亲娘都不管,更别说是当哥哥的了。
张三还专程把妹妹和外甥接到家里,养着他们,确实是非常
难得了。
张三惭愧道:“老夫那妹夫在世时,对老夫多有帮扶。若不是他,老夫现在还是大字不识的庄稼汉呢。他英年早逝,老夫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孤儿寡母受人欺负。”
“老夫去叫舍妹过来,你且在这等我。”
张三说完就走出了正堂。
杨明坐着正无聊,就听到屋外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舅舅,我想去城里买些动些,你支二百文钱给我吧。”
话音刚落,一道火红的身影跳进了厅中。
杨明定睛一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她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齐腰襦裙,外面披着一件红色的半身斗篷。
一圈毛茸茸的围脖,看着怪可爱的。
再往上看,明眸皓齿,琼鼻朱唇,白净的小脸蛋上找不出一点瑕疵。
像上好的羊脂玉。
小姑娘看见杨明也呆住了,圆滚滚的眼睛瞪得老大。
杨明没想到在这种乡下地方,还能看见这么富贵的大小姐。
他想了想,不能干愣着,得打声招呼吧?
于是,他想起了古装剧里常说的台词,双手抱拳,客客气气道:“小姐这厢有礼了!”
没想到那姑娘听了这句话却忽然涨红了脸,奶凶奶凶地骂道:“你骂谁是小姐呢?你才是小姐!你们
全家都是小姐!”
杨明被骂懵了。
这时他才想起来,小姐这个词,在大兴国指的是那些身份低微的女婢或青楼女子。
对着人家正经姑娘叫小姐,还真是等同于骂人了!
古装剧误人啊!
“淫贼!混蛋!”
那姑娘跺着脚骂了他两句,又狠狠瞪了他一眼,甩袖走人了。
杨明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没一会,张三又带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他一脸紧张道:“杨明,你跟秋月说了什么?你可千万不要打我外甥女的主意啊!”
这防贼似的模样,让杨明好一阵无语。
“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
张三斩钉截铁道。
说完,他又怕杨明心里不好受,解释道:“老夫知道你现在悔改了。”
“但是,秋月是宗室之后,老夫应承过她父亲,以后起码得替她找个举人老爷才行。”
杨明只听懂了两句话:
第一,不是我看不起你,是我外甥女身份高贵,你真的高攀不起。
第二,大兴国的皇帝姓宋,这姑娘原来叫宋秋月。
杨明惊讶道:“张公,没想到你还是皇亲国戚啊。”
张三还没说话,旁边那少年先开口了。
“大官人误会了,某家虽说是宗亲之后,但自太祖平江
王起已经传了十几代,连爵位也没有了。实在是不敢高攀皇亲二字。”
原来是跟编草鞋的刘皇叔一个性质。
张三又喋喋不休道:“那也是皇室血统!你若想娶她,先去考个功名,老夫再考虑考虑。”
这老头子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他连人家的深浅都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杨明无语道:“行了行了,我对你外甥女真的没兴趣。这位小郎君怎么称呼?”
“宋均。”
少年抱拳行礼,又道:“方才那位是家姐。舅父跟我说,大官人想买某家那块地建酒坊?”
杨明点头:“对。如果方便,我想先去看看那块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