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杨明曾以杨家酒坊为抵押,向兴隆钱庄借贷五百万两,本官亲眼看着他签字画押,铁证如山!”
魏厚生斩钉截铁,振振有词。
原来请知府作保,竟有这般含义。
毕竟有谁会怀疑,堂堂一府之尊,四品大官,会替人作伪证呢?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简直是无耻至极啊!
杨明怒极反笑,都懒得争辩了。
他冷冷地看着魏厚生身前那人。
不是宋宏,又能有谁?
杨明,大势已去。
秦孝贤在心中长叹一声,撩起官袍,跪地磕头:“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慌忙跪了一地,山呼千岁。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明还站着。
鹤立鸡群,极为醒目。
宋宏的脸上挂不住了。
杨光耀当即怒斥道:“混账东西,见了太子殿下为何不跪?”
众人这才敢抬头,看见杨明还站着,脸上俱是浮现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厮,是想找死吗?
杨明跟宋宏四目相对,他牵强地笑了笑,无奈道:“草民,不能跪啊。”
宋宏森然冷笑:“你今日手里可没拿着老夫人的遗像,为何不能跪?”
迄今为止,他跟杨明只见过三面。
第一面,是在明圣湖上的画舫。
他乔装成书生模样,去会花魁。
他刻意与杨明争锋相对,让杨明出言不逊,犯下冒犯皇族之罪,他才有借口收
拾杨家。
那次便算了。
第二面,是前些天在秦府。
他想给杨明一个下马威,怎料杨明却搬出了秦老夫人,反而让他躬身行礼。
看在秦献忠的份上,也罢了。
可这次,杨明竟然还不向他跪地行礼,他倒想看看这厮还能搬出什么理由来。
除非圣上亲至,否则,绝对没有人可以救得了杨明!
杨明把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抹明黄乍现,宋宏头皮发麻。
果然,只见杨明展开卷轴,高声道:“奉天承运……”
魏厚生噗通一声跪下了。
“皇帝制曰……”
杨光耀犹豫了一会,也跪下了。
杨明停了一下,诧异道:“太子殿下,这可是圣旨啊?您,就打算站着听吗?”
圣旨象征着如朕亲临。
若是收起来还好,可不必下跪。
可若是展开宣读,还站着,便是大不敬。
宋宏面容扭曲,眼眶欲眦,双膝一屈,跪下了!
杨明很爽。
像暗恋多年的女神,终于被他拿下一血的那种爽。
他决定爽得久一点。
所以,他念得特别特别慢,一字一句,拖长了音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没错,他又从头开始,念了一遍。
混账!
可恶!
该死!
宋宏明知道杨明是故意的,在心里将他千刀万剐,却愣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初入东宫,根基不稳,
正是要谨言慎行的时候。
天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但凡他对圣上有丝毫不敬,朝中的弹劾就会像雪花一样堆满御案。
“赐石家酒坊为御用皇商。钦此。”
短短二十个字,杨明念了足有一分钟!
这一分钟,对宋宏来说,也许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分钟。
不亚于,等待九皇子咽气的那一晚。
好不容易等杨明念完,宋宏霍然起身,神情有些恍惚。
杨明刚刚念了什么?
看出他心不在焉,杨光耀惶恐不安,低声道:“殿下,石家酒坊成了皇商,这可如何是好?”
哦,皇商。
什么?皇商?!
宋宏大吃一惊,册封皇商这样的大事,他竟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这令他十分不安。
他多番打听,只知道宫中对石家多有照拂,具体情况却不清楚。
殊不知圣上与石家的瓜葛,涉及到多年前,宁宗犹如丧家之犬,一路逃亡到海外,在海上躲了三年的秘闻。
对宁宗而言,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因而与石家有关的事情,宫中向来秘而不宣,
皇商一事,也只是在内库报备,让亲信太监传旨,并未昭示天下。
宋宏不知道,情有可原。
他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你又不是宣旨太监,为何要宣读圣旨?”
“哦,我这不是想跟你们解释一下,圣上册封鄙酒坊为皇商,享
有在全天下酿酒、贩酒的特权。平江酒税,对我根本无关痛痒啊。”
杨明当然是故意作弄他的。
否则,他早就把皇商的事情公布出去了。
万家众人,对他怒目而视。
这混蛋既然无心竞拍平江酒税,又何必来哄抬酒税,让他们白白多交了五十一万两银子!
如果早知酒坊成了皇商,宋宏又怎么会再打酒坊的主意。
他心里不免有些悔意。
可如今,既已出手,便骑虎难下。
若是让杨明逃脱,他更是不甘心!
大不了,夺了酒坊再回朝向圣上请罪,将酒坊献给圣上。
圣上向来宠爱他,必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酒坊,就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宋宏转眼便下定了决心,厉声道:“皇商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以酒坊为抵押,向兴隆钱庄借贷五百万两,知府为证,证据确凿!”
“本宫只问你一句话,这五百万两,你今日是还,还是不还?”
大兴国一年的税收,有数千万两银子。
可大兴历来冗兵、冗官、冗费,入不敷出。
五百万两银子,就是国库也未必能拿得出来,更何况是杨明一人?
这钱,杨明当然没打算给。
甚至连那五十万两,他都准备笑纳了。
既然宋宏图穷匕见,杨明也不客气了。
他一脸无辜道:“五百万两简直是无稽之谈呐,你们说
说,普天之下,有人能一口气拿出五百万两银子吗?兴隆钱庄能吗?”
这不是废话吗?
就算是富可敌国的石家,要拿出五百万两现银都够呛。
众人心里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