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
杨明压根没想到自己为什么就暴露了。
不行,不能连累阿雨!
千钧一发之际,他急中生智,一边拼命给杨白雨使眼色让他装傻,一边温声细语道:“阿雨,你在太子府上过得可好,若是不好就回来吧,干爹干娘永远在家里等你。”
话没说完,房门豁然打开。
宋宏脸色阴沉,一字不落听了个正着,他顿时眼神狐疑地盯着陈羽看了一会。
上画舫每位宾客只能带一位随从,他选中陈羽是因为看重他的习武天赋,想问问赛天仙背后的高人,能否有办法治好他的痴呆。
谁知这傻子被人摸到跟前了,都不知道出声示警,莫非他被杨明收留了半年,真的产生了感情?
还是他是杨明派过来的细作?
杨白雨收到了杨明的信号,不躲不避,只是木木地看着他,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杨明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情。
他转过身,好像这才看见宋宏,阴阳怪气道:“太子殿下真是宽宏大量,连杨某的义子也敢收留,就不怕是杨某派去的间谍?”
他若不说这句话,宋宏必然要起疑心,从今往后弃用杨白雨。
可他这么一说,
宋宏忽然笑了起来,怜悯地看着杨明道:“杨明,你使这么粗糙的离间计,难道以为本宫和他一样是傻子么?”
他生性多疑又自负,自以为识破了杨明的反间计,心里便得意了起来,自己便给杨白雨找好了借口。
是了是了。
这陈羽毕竟是个傻子,怎么能期望他像个常人一样聪明伶俐,反应慢半拍也是正常的,下次再好好教他便是。
杨明心神大定,眉头微挑,耸肩道:“试试又没有什么损失。太子殿下莫非是无人可用了,竟让这不通人事的痴儿当贴身护卫,也不怕辱没了殿下的身份?”
离间不成,就想贬低陈羽,好让本宫弃如敝履?
看来此人潜力果然巨大,让杨明如此忌惮,宁愿毁了他,也不想让本宫得到他。
宋宏坚定了重用陈羽的决心,挑眉道:“阿羽乃无双猛将,假以时日必能替本宫横扫天下,本宫岂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对他心生间隙?”
他抬头看向陈羽,见他还是面无表情,心下有些失落。
这要是换了个人,还不早就跪下三呼千岁,感激涕零了?
对傻子演戏,好比对牛弹琴,实在无趣。
宋宏决定终止这个话题,他冷下脸道:
“本宫懒得跟你多费唇舌,这里是赛天仙姑娘的闺房,闲人止步,阿羽,把他给我丢下去。”
他到底是生性多疑,这一句话又存了几分考验陈羽的心思。
画舫三楼离水面有近十丈。
把杨明丢进水里,那冲击力可不是好玩的。
再加上周围画舫都连在了一起,若是他不慎摔到了甲板上,砸穿木板,少说也得断几根肋骨。
他想看看陈羽会否迟疑。
杨白雨没有丝毫迟疑,拎着杨明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看也不看,就朝下方抛了下去。
“咳咳咳,逆子!老子白养你半年了!你给我等着瞧!”
杨明狼狈地掉进水里,扑腾了几下,浮上水面放狠话。
宋宏觉得有些可惜,却没有怀疑陈羽。
因为他刚才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可见根本就没有思考过落足点,只是随意一抛。
杨明最终掉进水里,而不是掉在甲板上,只能说明他命好。
“此人运道不可小觑啊,本宫屡次以为他死定了,他偏偏又生龙活虎地蹦跶起来了,简直就像是妖孽一样。”
宋宏怨念深重地感叹了一句。
赛天仙从房间里走出,沉默了一会道:“殿下是真命天子,何惧魑魅魍魉。”
“制科之事,丝儿方才已禀告主上,主上允诺,会为殿下妥善解决此事,请殿下放心。”
宋宏往屋里看了一眼,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进屋的时候明明查探过,屋里并无暗室,也没有第三人在场。
方才赛天仙也没有出过房门,连只鸽子都没看见,她究竟是如何向尊上请示的?
恐怖如斯!
这一刻,宋宏对她们背后那股势力,感到了极大的震撼之余,又有些鼓舞。
这段时间,杨明给他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宋宏豪气冲天道:“只要尊上和丝儿姑娘肯倾囊相助,大事何愁不成。”
赛天仙垂着头没有回应他,眼中却有些失望。
……
“阿秋。”
杨明坐在浴桶里打了个喷嚏。
今年冬天特别冷,才十月已经下过几场雪。
他在湖里泡了个透心凉,头脑昏昏沉沉,料到自己免不了要感冒了。
趁着神智还清醒,他决定抓紧时间把思绪捋一捋。
宋宏背后有人,这是他早就猜到的。
当年他作为齐王世子,虽然备受荣宠,却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权柄。
因为按照大兴的惯例,亲王之子是要避嫌,不得参政的,若要任职也只是任个闲差,拿些俸禄罢了。
所以他爹齐王也只是个富贵闲王,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给不了他什么帮助。
可宋宏就这么步步为营,当上了太子。
杀害九皇子、在民间经营声望、在朝中笼络人心,无论是哪件事,若没有人帮忙,凭他一个人是决计办不成的。
宋宏的后台,便是明圣湖画舫的主人。
赛天仙是他们之间的纽带。
彻底确定这件事,杨明定下了计划。
首先,要让上官云龙早点把情报组织弄出来,探明敌方虚实,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而明秀阁就是最好的平台。
明秀阁卖的都是玉石翡翠、琉璃珍珠、古玩书画等等奢侈品,现在又加上了化妆品、护肤品,客人都是朝中权贵,必能探听到一些风声。
其次,是制科一事,他一定要成功。
只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