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之上的积雪尚未融化, 枯瘦的树只余干巴巴的枝条,毫无绿意。
没多时, 雪又纷纷落下, 声音簌簌。
一道穿着黑白道袍的身影站在雪中舞剑,剑意凛冽。雪花落在他的发上,眉上, 使得他清俊淡漠的面容上愈发显出寒意。
半晌,他才挽了个剑花, 收回剑。
也正是这时,远远传来一个人唤他的声音:“谢师兄!有人有话说!”
谢疾侧目望去,却先看见几名穿着门派道袍的少女们站在不远处嬉嬉笑笑, 没多时, 一名少女被推了出来。她很不好意思地望向他, 有些扭捏地走了过来。
谢疾道:“何事?”
她抿了下唇,胜似莲花般的娇羞,细细的声音响起:“谢师兄,这个给你。”
谢疾低头,这才见她手中握着一柄剑。他还未启唇,便又听那师妹道:“这是我自己铸的剑, 名唤流雪, 觉得很衬师兄, 希望谢师兄不要嫌弃。”
她说着, 又望了他一眼,可惜只能望到与寻常没差别的冷来。一时间,她尴尬了起来, 手中的剑递过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果然, 她听见他的回答。
谢疾道:“我不需要。”
她还想说些什么, 却还是讷讷地咬了下唇,转身回到好友们身边。
“都怪你们!我就说应该找个更好的时机的,现在好啦,被拒绝了!”
她有些委屈地埋怨起来。
“对不起啊,我们也没想到他居然连剑都不收。”
“他都用宗门的破铁剑多久了,这都不心动的吗?”
“没事啦,他就是这种人啦!”
少女们叽叽喳喳地安慰着她,她也破涕而笑起来,跟她们说笑着离开了。但临走前她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谢疾一眼,他又拔出剑来,继续舞剑了。
漫天飞雪之中,他一人独立其中。
她心想,算啦,谢疾就是这种人。明明是宗门内最年轻的剑修,却凭着一身不要命的打法闻名大半个修仙界,如今更是宗门内的首席大弟子。不仅打架时让人发憷,现实里也是毫无人情味,冷漠寡言,与他亲近的别说弟子,恐怕连长老也无。
纷飞的雪越来越大,白绒的雪沾在谢疾的睫毛之上,他眼睫翕动,继续练剑。
又是许久,他才收起剑来,离开山巅。
清冷的墨色身影消失,雪便慢慢地笑了,不只是何处飘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御剑飞到山下的谢疾若有所觉,抬头望向山巅,却只能看见尖尖的白色雪顶。
他便收回视线。
闹市之中,少年少女们结伴而行,说笑声不停。
“那妖怪说是厉害,碰到谢师兄还不是它倒霉!”
“少说点吧,得亏是谢师兄带队,不然我们就直接殒命了。”
“哎哎哎!这里这么热闹,我们逛一逛吧!我想给师妹带点凡间的小吃回去。反正离宗门要求回去的时间还早着呢!”
“谢师兄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啊?”
方才还聊得开心的弟子们这会儿都停了话头,面上都带了些恳求。
谢疾沉默片刻,却也只是偏过头,并未看他们,点了头。
于是下一刻,弟子们便又和一群多嘴的小鸟般散开了。
谢疾并无大多闲心,只觉得实在吵闹,漫无边际地走了起来。
此处实在是热闹,叫卖的摊贩们面带笑意,热切地朝着每一个路人宣传着自己的东西,时不时有小孩子跌跌撞撞地追逐着彼此。
卖糖画的老人摊前也聚着一堆小萝卜头,谢疾路过时还听见一个小孩脆生生的话音:“我不要画!帮我写字!天教分付与疏狂!”
“哟,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啊。”
“那当然!”
卖艺的班子吸引了不少人,这会儿似乎是在表演胸口碎大石之流的把戏,引的些少女青年惊呼起来。
谢疾静默地走在人群之中,清风吹动他宽大的衣袖,时不时引得旁人侧目。他并不在意,不多时,终于离开了这于他来说过于聒噪的地方。
一抬头,却发觉他来到了一处颇为僻静冷落的道观。
道观外部斑驳,几枝叫不上名的花顺着墙内延展而出,门上的虎头铁环早已生锈。
谢疾推门而入,却先看见遍地的荒芜,几个穿着朴素的童子在扫着落花。他们看见他,稚嫩的面上露出些惊讶,一个童子笑起来:“这里许久不曾有香客了,请问施主要来上几炷香么?很灵的,五个铜板便能上三炷香!”
谢疾略加思索,便递过去十几个铜板,立时赢得一帮童子的欢心。他们放下扫把,开心地萦绕在他身边,或是拉扯他的衣角,或是推着他的腰将他往深处引去。
道观内,三清像巍然矗立,除却他们还有不少旁的佛像神祇。金做的造像已有些破旧,边边角角露出些黯淡的铜色来,童子们一一为他介绍着铜像的来历。他们也不知道,身旁这青年早已入了仙途,对这些自然是比他们更清楚的。
稚嫩的童声仍在不停介绍,谢疾便也依着这帮孩童的愿,一路走走停停,似乎在听又似乎没有。直到走到一处偏殿时,那几个童子便词穷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谢疾奇怪望去,却先望到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造像。她手中持剑,衣摆随风飘摇,当真是栩栩如生,然而却也破败不堪,挨挤在偏殿一众造像之中。
谢疾问:“怎么不继续了?”
一童子道:“我们不知道她是谁。”
谢疾又问:“不知道,为何还摆在这里?”
那童子又回复:“曾听闻是有一修仙之人捐赠的神造像,但却并未说明来历,我们师傅游历四方却也未曾听闻过,便只当或是蓬莱传说罢了。”
谢疾点头,缓步走过去,抬头细细看那神像。
他淡淡道:“拜我闻道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