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杨兮离开了那片密林,环顾四周,确认自己身后没有那群悄无声息的‘猴子’跟踪之后,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
哪怕那药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可对于他的那番话,杨兮仍旧保持怀疑态度。
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更何况,药叉乃是一介鬼物!哪能如此轻易就信了他的鬼话?
若他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大义凛然,为何不早日步入轮回,而是留在这活人的世上添乱?
这些留在世上的鬼物,哪一个不是另有所谋?
在人世间摸爬滚打五十六年,杨兮早就不是刚苏醒时的那个懵懂少年了。
杨兮舞了舞手中的长枪,将枪杆子定在了地上,发出铮的一声。
随后,他忽地松手,没了外力,那枪杆便是当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而枪尖所指的方向,正是西边!
杨兮脚尖轻挑,将长枪再次握在手中,哭笑不得地自语道:
“看来,这西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杨兮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他随心走了三十余年,却没有解开半分自己身世之谜。
现如今,他去往何处,全凭手中长枪决定。
毕竟这杆虎头乌金枪,可是随他死而复生的物件,而其伴生枪法,更是被深刻于灵魂深处!
每受过一次雷劫,便是更换一次前进方向。此乃天意难违。
可走不走,走多远,却是全凭杨兮自愿。这是事在人为。
而这一次,他倒是想去西边看一看了,看看那百年难得一遇的雷鬼,看看那药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向药叉证明,自己并非是他口中自私自利的小人。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
少年手持长枪,在落日余晖下,身影被不断拉长……
待到杨兮来到那药叉所说的山谷前时,明月早已高悬。
皎洁的月光之下,远处的山谷却是大雾弥漫,看不出半分路来。
而其中时而闪过的一道道雷霆闪电,就好似公鸡打鸣一般,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就当杨兮再次迈开步子之时,却是忽地听闻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厮儿,莫要走了,前面的村子可进不得呀!”
杨兮回头看去,只见得一个老者手持火把,喘着粗气对着杨兮高声喊叫。
那老者见杨兮终于停下了脚步,这才长出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你这小孩,走起路来怎的如鬼魅一般?我追了你五六里路,这才追了上来。”
说话间,那老者便是已经走到了杨兮身前,不由分说地拽着杨兮的手,拉着他就要原路返回。
可无论那老者如何使劲,眼前这少年就好似老树生根一般,一动不动。
“老人家,前面的雾里是个村子?为何就进不得了?”
那老者眼瞅着实在是拽不住杨兮,只得是抛开了杨兮的手。
那老者并未立即告诉杨兮答案,而是点燃了自己的烟袋,深吸一口之后,看着远处的浓雾,缓缓开口说道:
“前面的荒村,住着神灵!”
五十余年以前,那村子占据要道,若是不走此路,便是要绕上百里路。
过路商客,赶考书生,乞丐,戏班......
村子一时间风光无限,大有更进一步的苗头。
可不知何时起,村子里有人生了莫名其妙的怪病,紧接着,这怪病好似星火燎原一般的蔓延开来。
自此,莫要说是乞丐、戏班,就连过路商客、赶考书生都也不愿踏入村子半步!
又过了些时日,传闻村内有人找到了治病的法子。
可等有人壮着胆子进入荒村之后,却是连一个活人都不曾见得!
上至古稀老人,下至襁褓小儿,全村上下近千口人,竟是尸骨无存!
“就连官府衙门都探查无果,只是不许人进出。”
那老者白了一旁的杨兮一眼,继续说道:
“懂了吧,厮儿!”
“还不随我退回去。在我的客栈待上一宿,明日再做打算!”
杨兮听着这老者所说,不由得眉头紧皱。
若是真如眼前的这老人家所说,那村子里的哪是什么神灵?分明就是鬼物作祟!
而那作祟的鬼物,多半就是药叉所说的雷鬼!
那老人家趁着杨兮分神之际,便是硬拉着杨兮开始往回走,边走边道:
“我的客栈不远,就在前边的大石头村。”
杨兮之前路过之时,便是注意到了老者口中的大石头村。
村子荒凉、萧条,不像是有客栈的地方。
“至于钱么,你给老汉我三十贯钱就行了!”
老汉的这句漫不经心的话将杨兮拉回了现实。
杨兮瞪大了眼,对着老汉质问道:
“多少?三十贯?!!”
三十贯!普通农户一年满打满算也不过四十五贯钱!
那老汉见杨兮变脸,便是对着杨兮耐心开导道:
“三十贯很多吗?你的命难道就只值三十贯?”
“不要想着在野外凑合一晚,那荒村里的神灵也并不是没有出村伤人的先例!”
“前些日子,雷公般的神灵追出迷雾,隐约追着一个人影。”
那老汉硬拉着杨兮向东走了五六里路,这才见到了那大石头村。
待到杨兮来到那所谓的客栈门前之后,杨兮不由得嘴角抽搐,心中暗骂一声。
“老奸商!”
怪不得杨兮方才从此处路过,没有注意到这个‘客栈’。
这‘客栈’早就已经残破不堪,木门摇摇欲坠,木墙早已腐烂。
这哪里是客栈?分明就是一处废弃荒屋!
甚至不如他先前受天雷时所在的荒庙体面……
比起前路的大雾弥漫,此时此刻,杨兮倒是觉着眼前的景象更加诡异。
一个老汉硬拽着你,非要你在荒屋里住上一宿,甚至还要收你三十贯钱……
杨兮直截了当地说道:
“老人家,我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