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林中别样的凉,却挡不住寺田哀那颗火热的心。
寺田哀火热的目光,看着木屋前那道持刀起舞的白衣仙子渐渐化作红衣修罗,心中的占有愈加强烈。
唐娇娇将刀从距离木屋台阶还有数步远的尸首背上拔出,一蓬热血喷洒在早已染红的衣襟上。
她有些累了,脚步有些虚浮。
那身白衣早已被染成了红裳,她身上的红,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但多是敌人的。
还剩最后一个,她踉跄地转过身子,看向一直没有出手的寺田哀。
寺田哀终于开口说道:“唐小娘子,我很欣赏你,不如你跟我走,做我东瀛的王妃,你和他都可以活命。”
她用力甩了甩手中刀,将上面的血污甩掉:“抱歉,他说过我是璟王府的人,而我是璟王妃。”
“那我把他杀了,你就不是了。”寺田哀的手搭在腰间忍刀上。
“你可以试试看。”她挡在夏书璟身前,透过打湿的发丝,眼神里古井无波。
对于东瀛人,她没什么好讲的。
就在这时,林中响起了呼喝声:“找到了,在这边,快。”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喝声,由远及近,林中逐渐出现身着大梁制式盔甲的人,在向这边靠来。
临安的城卫军总算姗姗来迟,唐娇娇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今日注定与唐小娘子无缘了,”寺田哀将拔至一半的忍刀收了回去,“来日方长,鄙人对唐小娘子甚是心仪,下次定会将唐小娘子接回东瀛做客。”
说完,寺田哀周身腾起白色烟雾。
待到烟雾散去,人已是消失不见。
东瀛忍术,确实神出鬼没,唐娇娇面色凝重地看着寺田心消失的地方,而且此人在无绝对把握的前提下绝不出手,同样让她需要时刻提防着。
在这时,战马聿聿的嘶鸣声打断了她。
她看过去,是先前骑过的那匹黑龙卫战马。
马儿在她身前止步,马腿屈膝半蹲下,向她示意。
“原来你是去为援军领路了,抱歉先前伤了你。”她看着马屁股上的伤口,拿出金创药为其敷上。
“属下来迟,还望殿下,唐姑娘恕罪。”临安城卫军的将领,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惴惴不安。
“跟你们没有关系,”她环视四周,冷声道,“黑龙卫呢?”
城卫军将领回道:“韩队长在城中驻守。”
“哼,很好,”她收刀回身,同时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只是眼神愈发冰冷,一把推开上来帮忙的人,“我自己来。”
说完,她倔强地独自而又艰难地背起夏书璟,爬上了蹲着的战马背上。
有时,马儿要比人可靠的多,她用绳索将背上的夏书璟与自己牢牢捆在一起,再将跳上马背、同样身沾鲜血的唐小黑揽在怀中,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将领说道:“我先带殿下回城医治。”
说完,她轻拽缰绳,扬长而去。
林中的城卫军们看着遍地的东瀛武士尸首,大气都不敢喘。
有胆大之人上前向那将领问道:“将军,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将这些东瀛武士的头颅割下,回去挂在东城楼上以示威慑。奶奶的,这帮矮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将领骂骂咧咧道。
“将军,没想到那位平日子跟着殿下身边的唐姑娘如此厉害。”
“是啊。”
回过神的士兵们议论起来。
将领翻身上马指挥道:“屁话多,那可是未来的璟王妃。留下两队人干活,剩下的跟我追上唐姑娘,跟在后面保护,谁再闹出岔子,给老子滚出城卫军。”
……
回临安城的路上,唐娇娇看到了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行军的城卫军,知其意思,也没有点破。
现在的她如果再遇袭,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回临安路上的吊桥,城卫军在来时已是抢修好。
她从临安城南门而入,远远的便看到了大开的城门和站在城门口的人。
她策马上前,看清了模样,是韩唯栖,还站在她昨日离开时的地方,仿佛从那时起便未挪动过地方。
从韩唯栖身侧经过时,她居高临下,冷冷说道:“叫最好的军医来璟王府,等殿下醒来,你自己向殿下交代。”
“韩某记下了。”韩唯栖嗅着浓重的血腥味,抬头看着犹如从修罗场归来的她,面不改色道。
她不再理会韩唯栖,拖着疲惫的身躯,背着夏书璟回了璟王府。
尽管有士兵想上前帮忙,但她执拗地拒绝了。
夏伯不在,经历过种种的她,信不过任何人。
少许,即便是军医到了璟王府,开了伤寒的药,她同样是亲手熬制并且尝过之后,才喂给了夏书璟。
接下来便是处理自己了,她看着熟睡中的夏书璟,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再低头看向身上的血衣,嗅着浓重的血腥味,她不禁蹙了蹙眉。
唐娇娇可不想让夏书璟看到她如此血腥又疯冷的一面。
好在受的伤都不重,她以最快的速度冲洗身子、上药,再将换下的血衣一把火烧个干净。
本以为收拾完的她,低头间,看到了脏兮兮、可怜巴巴瞅着她的唐小黑。
“忘了还有你了,黑仔,我们速战速决。”说完,她一把将唐小黑按进盛水的木桶中,无视对方的挣扎,快速清洗着黑仔身上的血污。
总算收拾完了,恢复为水样清澈少女的她拉过一张躺椅,倚靠在上面,守在夏书璟床前。
白衣少女怀抱黑猫,轻轻摇曳竹椅,俨然一副静女其姝的画面。
唐娇娇太累了,因为连番激战,加上身上的伤势,眼皮不住打架的她很快沉沉睡去。
只是那两弯似蹙非蹙的笼烟眉,预示着她的睡梦并不平静。
在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座悬崖处的吊桥。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来得及救下夏书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