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战去了北疆,镇国公府中也没有唐娇娇认识的人。
只是这几日,她必须要待在府中,等待着接亲队伍的到来。
好在,还有花荷和沈念妘陪着她。
沈念妘虽还有些闷闷不乐,但总归是孩子气居多,已是接受了自己的娇儿姐要嫁人的事实。
“妘儿,以后你终会遇到那个护你、爱你的另一半,你现在不懂,以后会懂的。”唐娇娇坐在铜镜前,梳着头,说道。
站在她身后的沈念妘,看着铜镜中如画的她,问道:“那娇儿姐遇到了吗?”
“我?”她手中木梳微停,继续梳着络络青丝,“算是遇到了吧。”
“哦,”沈念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用极小的声音,嘟囔道,“可是那夏书璟明明对你冷若冰霜。”
她停下了手中动作,转身看向沈念妘。
以为她听到后生气了的沈念妘,双手搅着手指,低着头不敢看她,说道:“娇儿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妘儿,我没有怪你,等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她反而和颜悦色道,“世事如书,而我偏爱他这一句。”
沈念妘只是不懂地摇了摇头。
很多年以后再回想时,沈念妘才明白那句“世事如书”的含义。
而当无尽的岁月流淌而过,她总是能让人凝眸而视、低回不已。
......
转眼,到了大婚之日。
唐娇娇身着红丝褶皱流纹婚裙,身上的红色轻纱在风中轻飘,三千青丝只用一支金色凤簪绾起。
“盖下红盖头,再挑起之人可就只有他了。”花荷手持亲手绣好的盖头,看着面前倾城容颜的绝代佳人。
“花荷,原来你说的怕赶不上日子是指的这个。”
“你要出嫁,我总要送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不是,我盖上了?”
“嗯。”她轻点螓首,缓缓眨下灵眸,再看时,入目已是喜庆朦胧的红。
她在花荷和沈念妘的搀扶下,登上了璟王府来接亲的花轿。
梁安街道上,遍布红妆,就连道边的树上都系满了红绸带,道旁尽是围观的百姓。
坐在花轿中的唐娇娇,透过窗帘缝隙,望向外面,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正是春暖花开时,可惜没了棠花。
对于这场由启皇操纵安排的婚礼,她心中喜悦不多,只想快些走完这些流程,早日从启皇那里换的解药。
她明明知道,启皇是在利用夏书璟要挟她,最后也极有可能不会给她解药。
但是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事,她不敢赌,因为她赌不起,更输不起。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要去争取。
在唐娇娇这般复杂的心情中,花轿已是到了璟王府门前。
踩下花轿的她,隔着盖头看去,府门前单个的石狮子,已是成了双。
她踩着红毯,在他人的领路下,向府中走去。
这是她回到梁安,第一次走进璟王府。
府中的一切对她而言,熟悉而陌生。
启皇和百官都是来了,或许该做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韶乐之声和百官的恭贺之声,在唐娇娇听起来都是那般的遥远。
面前身着金丝流纹红袍的男子,对她而言同样是那般的熟悉而陌生。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她听着司礼的声音,机械式地做着动作。
还差最后一拜便是完成了,然而她等待着的、能令她如释重负的声音,迟迟未来。
怎么了?她微微抬起头,隔着盖头,模糊地看到夏书璟正一脸怒气地看着高堂上的启皇。
“父皇,儿臣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夏书璟的声音有些颤抖,“夏伯他,为什么会出事?”
“你是在质问朕?”启皇不悦又威严的声音响起,“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然与过家家何异?”
启皇声音中的冷漠,让夏书璟缓缓松开了手,三两页书信散落在红毯之上。
夏书璟冷色道:“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解释。”
“夏书璟,这个婚,你成还是不成?”
眼见启皇父子两人有要吵起来的趋势,在场的百官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而唐娇娇则是趁人没注意,悄悄捡起了地上书信。
这是一份记录北珺城战事的书信,文字直白,记录了近期北疆发生的战事,事无巨细。
她低头快速地扫视着,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当看到最后一页第一句话时,她便呆住了。
大梁第一拳,夏傲,于北珺城外深陷丛极大军包围。
镇国公唐战多次出兵营救,未果。
夏傲一人独战千军万马,虽力竭身死,仍屹立不倒。
夏傲死前,曾与面前的丛极将领有过短暂交流,讨了一坛酒,向南而立,一饮而尽,似有话说。
夏伯死了?死在了北疆?唐娇娇一瞬间只感觉这份书信的内容有些虚幻和荒谬。
可再看向夏书璟与启皇争吵的模样,她心里清楚,这是真的。
那位曾为了让她医治夏书璟眼睛而低身求她的老者,那位曾和颜悦色为她端粥盛饭的长辈,真的战死了。
她想看向那北方,看穿整个大梁,看透此间迷雾,看清夏伯死去的真相。
从最初,她与夏书璟到了临安不久,夏伯便收到了其弟坟墓被破坏的消息。
夏伯不得不回梁安处理此事,而事实证明,这消息是假的。
可是夏伯为什么没有返回临安,而是去了北疆,她快速思索着。
谁可以对夏伯发号施令,谁又能让夏伯心甘情愿地去往北疆参与战事。
只有他,她眯着眼,透过红盖头,看向高堂上对峙双方的其中一方,大梁皇帝夏启。
启皇,如果是你将夏伯骗回梁安,是为了那黑色令牌和图鉴,那么你将夏伯派去北疆的目的又是什么?
夏伯功夫了得,又为何会深陷敌军,战至力竭身死。
她再低头看向书信上有关夏伯的寥寥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