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雷鸣,天色愈加阴暗,要变天了。
一只花蝶儿,扑着翅膀,跌跌撞撞地飞入万刃刀山脚下的谷地。
深春的尾巴,终于伴着这扬起的风,吹进了山里,只是来得却晚了一些。
不知看路的花蝶儿,一头撞进了石缝中的蛛网,徒劳挣扎着想要逃离,不知入了谁的彀中。
刀山脚下这一战,已是近了尾声。
一边,还是望不尽的大梁军。
另一边,孤零零只站得一人。
双方人数悬殊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大梁军人人手持利刃,却左右互看,无一人敢上前。
全身沾血的吴仇,双手拄着插在身前的虎魄刀,大马金刀地坐在以尸首堆砌成的小山上。
除了身下的尸山血海,他的身旁还靠坐着已无了气息的几人。
吴仇已是疲惫不堪,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还有要保护的亲人,哪怕他们已睡了过去,还有要守护的信仰,哪怕那只是身后的一座死物。
他休息了片刻,提刀缓缓走下亲手铸造的死之王座。
抬手抹了一把眼前的血污后,他将刀平举指向身前,语气平静且不带一丝感情:“还有谁?”
梁军统帅冷哼一声:“给我上,他已是强弩之末,砍下天下第一刀头颅者,赏金千两。”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也要有命花才是。
吴仇看着唯唯诺诺、无一人敢上前的大梁军,对着梁军统帅嘲笑道:“你有钱,我有命,而他们,敢拿吗?”
“一群饭桶,”梁军统帅一脚踢翻身前的士兵,缓缓走上前,“最终还要本帅亲自动手,记住,杀你的是...”
“动手便是,”吴仇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从来不屑知道卑鄙者的名讳。”
他将刀尖向后,指了指身后的尸山,嘲讽道:“他们如飞蛾扑火般送死的时候,你又在哪?”
他的一番话,为自己争取了些许喘息休息的时间,也动摇了些许对方的军心。
周围士兵们的窃窃私语,让梁军统帅有些下不来台,毕竟没有谁会甘愿服从躲在人群之后、只会打嘴炮的统帅。
梁军统帅再也坐不住了,拔出腰间佩刀,怒喝道:“乱我军心者,杀!”
“有死而已,放马过来。”吴仇淡然一笑,提刀上前。
两人随即战作一团。
......
倒在地上昏迷的夏书璟,脑中不断闪过大量的记忆片段,只觉得自己在做着很长很长的梦。
他想要逃离梦魇,却怎样都无法醒来。
在梦中,前一刻,他还在和最亲爱的人,说最亲密的话;后一刻,他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贼人掳走,而他却无能为力。
在梦中,他依稀想起,一袭红衣倩影伴他左右,可是他似乎负了她、伤了她。
无比揪心难受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捏紧了自己胸襟前的衣裳。
“呼,呼呼...”惊醒过来的夏书璟,喘着粗气,感觉到手中有什么。
这是什么?他的手捏住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将那东西从怀中掏出后,他看着手中金光闪闪的圆筒。
“这是...”他自言自语道。
这金制的圆筒,从他上次在临安昏迷醒来,便一直在他身上,但他并不知为何物。
蓦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一袭红衣少女面对着他说道:“这个你拿着。”
“孔雀翎?你已经给过我了。”
“这个不同,里面的银针除了涂有黑仔的血,还有其他几种相克之毒,这里面的毒性很烈,你用时小心些。”
“唐唐,东城门有黑龙卫在,你独自去往北城门,还是你拿着...”他想还给她,让她保护好自己。
“闭嘴,让你拿便拿着,我唐娇娇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收回的道理,若再像上次那般受伤,我饶不了你。”
脑海中,红衣少女远去的身影逐渐模糊,夏书璟捂着越来越痛的额头。
模糊的身影又逐渐清晰,与他最近记忆中的倩影缓缓融合在一起。
他呢喃道:“唐,唐唐...”
唐唐,你在哪?他逐渐想起来了,猛然抬头间,看着周身略显陌生的环境,这里又是哪里?
他看到了大梁军,看到了遍地尸首,看到了正在激烈打斗中的两人。
其中一人,他认得。
“九叔!”他大声喊道。
“夏小子,你总算想起来了。”吴仇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出声说道,却不免分神,被对面的人抓住了破绽。
“九叔,我来救你。”夏书璟抽出腰间软剑,飞身进了战局,将那梁军统帅看向吴仇的刀荡开。
“九叔,你怎么样?”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吴仇,面带愧疚,眼圈泛红,“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们。”
吴仇将斩马刀戳在地上当做倚靠,拄着身子,声音微弱道:“夏小子,你哭个屁,给我把眼泪憋回去,老子还没死。”
“九叔,你先歇息,”夏书璟扶着吴仇坐下,看向对面的梁军统帅,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峻,质问道:“夏平川夏统帅,你为何在此,围攻吴家。”
“殿下心知肚明,”名为夏平川的统帅,双手抱拳举向南方,“奉圣上之命,灭吴家,取万刃,还请殿下让开,不要误了圣上大计。”
“若是本王不让呢。”夏书璟低头看了一眼,重伤垂首坐在地上的吴仇,再抬头面向夏平川,“本王失去记忆这段时间,做了诸多不可饶恕的错事,若还守不住她最后的亲人,本王有何颜面去面对她。”
夏书璟并不知,他说完这番话,吴仇那张沾满了血污的脸,似有触动。
“殿下这番话,与本帅无关,”夏平川不为所动,“殿下还是回京以后,亲自向圣上解释。”
“那便说不通了。”夏书璟抬剑,准备应战。
“殿下应该知道,拦不住本帅的。”夏平川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