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
被蒙双眼,捆缚全身的禁卫队长仅能通过嗅觉和听觉来感知外界。
但地窖中太安静了,这种情况下,人在潜意识中,会将感知进行无形的放大。
禁卫队长只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而液体滴落声又不断刺激着听觉。
禁卫队长不自觉地想着,被割腕已经多久了,我的血流了多少,是不是快要流干了。
越是这样想,禁卫队长越是觉得身体变得僵硬发冷。
不,我不要死在这里,去他妈的忠义道义,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这西北荒漠,谁又会记得我。
随着禁卫队长不断地内心独白,心中的防线也变得越来越薄弱。
终于,夏书璟开口道:“盆里的血满了,去换个新的继续。”
夏书璟的这句话成为击穿禁卫队长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柄利箭。
“停手,不要再流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禁卫队长放弃了抵抗,颓然喊道。
“哼,我还以为你是多硬的汉子,早知如此,何必受这份罪,”夏书璟哼声道,“我问你答,你若是答的快些,还能少流点血。”
“我全说,你抓紧问。”在夏书璟有意无意的暗示下,禁卫队长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急忙应道。
“队长。”有禁卫喊着自己的队长。
后者只是恶狠狠地说道:“闭嘴,老子也想活着,不想白白死去。”
听到这话,夏书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是聪明人,我问你,夏启有没有对天牢和唐家军下手?”
禁卫队长快速答道:“没有,只有昭告天下的圣旨和关于你们的海捕文书。”
这时,一直在旁观察的唐娇娇突然开口说道:“不,你没有说实话。”
“唐唐?”夏书璟扭头诧异地看向她。
她示意夏书璟先不要讲话,转而对禁卫队长继续说道:“你早些说实话,便可以早点得到治疗,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禁卫队长急忙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唐娇娇抽出短刀走上前,与夏书璟对视一眼后,后者心领神会。
她将刀尖轻轻点在禁卫队长的伤口处,说道:“你说得的确是实话,但你隐瞒了一些内容。
“我且问你,这一路上的追兵,为什么只追不抓,像是故意要将我们赶去西北一样。”
她说完这话,明显看到禁卫队长的脸色变了一瞬后,又恢复为正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禁卫队长还在嘴硬着。
“到了这个份上,你还不老实,”她的语气变冷,手上轻轻用力,“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手中的刀硬,亦或者是你的血够多。”
禁卫队长只觉得手上传来刺痛,伤口似乎被割得更大,耳边响起的液体滴答声更加频繁。
周身传来的阴冷感,让禁卫队长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因为未知而想象出来的恐惧画面再度袭来,嘶吼道:“我说,我全告诉你们,不要再放血了!”
唐娇娇停了手:“说。”
禁卫队长感觉利刃离开身体,刺痛感消失,赶忙竹筒倒豆子说道:“只追不抓更不要杀,是我们出京前,圣上专门交代的任务,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她收了刀,看着精神已近乎崩溃的禁卫队长,对夏书璟说道:“他说的应该是所知道的全部了。”
禁卫队长忙喊道:“我当然全都说了,快给我止血,快啊,你们要言而有信。”
她嘲讽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给你止血了。”
“你…”禁卫队长刚要破口大骂,眼睛感觉到一阵刺亮,眼上蒙着的黑布已是不见,忙低头看向自己手腕,却是呆住了。
只见哪有什么割腕放血,他的手腕上只有很小的伤口,隐隐传来刺痛感。
至于那滴血声和血腥味,则是用一只被倒吊着的鸡做出来的效果。
“我想,你这点小伤也没有止血的必要,”唐娇娇嫣然一笑,“不过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些。”
“你,你们…”禁卫队长很想骂人,最终也没说出口,如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倒地。
少女从夏书璟手中接过钝刀,扔到禁卫队长面前,冷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不过是听命行事,我们便留你们一命。
“回去之后告诉夏启,有什么阴谋诡计使来便是,我们在西北之地等着他。”
说完,她带头向地窖外走去,夏书璟伴她左右,众人紧随其后,只是路过那禁卫队长时,瞥去的目光中皆是有鄙夷嘲弄之意。
众人出了压抑的地窖。
沈念妘问道:“娇儿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皆是将目光看向她与夏书璟。
不知不觉间,她已是成为了队伍中的主心骨。
“接下来,”她看向小镇外的无边沙漠,“我们先去西北养精蓄锐,为了所谓的长生,夏启一定会来,而我们的仇必须要报。”
“报仇”二字,她用得我们,再转头看向夏书璟时,后者投来的目光中唯有守护她的坚定和柔光。
历尽千帆,解开误会和揭开真相的两人,情深意浓,有着共同的目标。
……
等到禁卫队长拿着手中的钝刀艰难地割断束缚在身上的绳索,已是入夜。
他赶忙将手下们解绑,而后带人冲出了地窖。
望着早已人去店空的酒馆,他气愤地将绳子扔在地上,摔打着店中杂物,发泄心中的怒气。
最后,有胆大的手下看着打砸发泄完的禁卫队长,上前问道:“队长,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禁卫队长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些许决绝,“你们回京复命,向圣上禀明目标已进了黑沙漠。”
“我们?”手下们面面相觑,“那队长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