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板说过后,陈忘坐在了她对面,叔叔曾经坐过的地方,看着叔叔看过的女孩。
女孩儿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又开始专注她的手头操作。
“你来啦~”或许是找到了这么久乐意做的事情,语气也轻快了许多。叔叔没有呆在屋里,出去吃饭,季怀夕拒绝了邀请。
“嗯,来了。”他语气很淡,没有了以前的泼皮感,多了一层棱角。
“我哥生日快到了,我给他准备的礼物,你看~”说着季怀夕还举起那半成品,一副乐乐陶陶的样子,那是雕刻中季怀夕独有的样子,“好看吗?”
似乎她还是那个拽着自己问“好看吗?”那个女孩儿。
他低笑“挺好看的,”多了一丝沉稳的陈忘也有以前恍惚的模样。
“嗯,我也觉得~”季怀夕反复看了几眼,对自己还挺满意。
那椭圆形的配饰刻上了羊纹,只是还未深入雕刻。
外公告诉她,羊纹是春去秋来中的岁岁吉祥,再多的祝福也不过如此。
季怀夕很少送别人刻制的礼物,何君屹算一个,他算一个。早就不悔啦,所以见他时,没有学校时的拘谨,反而松弛。
季怀夕笑着说:“你愿意给季怀夕讲讲那段故事么?”或许正是因为她的笑,两人之间没有尴尬无所适从的感觉,反而相处起来很舒适。
“其实我也快忘了,既然你想听,我也是愿意的。”一些无关痛痒的习惯是他从小养起来的,比如笑。也是因为他暖人春风的笑和善意才有了他们两个的后来话。
“那,夕夕就听陈忘哥哥的,你知道的,我会毫无条件相信你。”季怀夕笑得很自然,和从前有那几分相似。
“既然你已经见过她了,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他问着。
“嗯,变得阴郁许多,甚至有些病态。”季怀夕回答着。
最后季怀夕的陈忘哥哥告诉她,其实陈忘早就发现了,又因为二人本就有些这样那样的相识和熟知,后面的荒唐事儿他也知道,因为她求他,希望能辅助治疗,医生说尽量找熟悉的人,那个人是陈忘。
于是在很多次方澜岚做的那些事儿都只能视而不见,陈忘尽可能帮助幼时的伙伴,由最开始的帮助到胁迫,从主动到被动,一切都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她的控制欲逐渐加大,让人窒息。为了摆脱她的控制,陈忘在选择志愿时,填了职高,因为只有职高方澜岚去不了……
“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季怀夕淡淡地说。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不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仿佛这一句藏了很久很久,说出来也如释重负。
“那你学业呢?”季怀夕问着。
陈忘看着这个笨笨的女孩儿,心中的阴霾也见晴。
“你真觉得我在职高?”他低笑出声问。
“嗯哼?不是么?”季怀夕聪明这么久,这次反倒变得有些愚笨了。
“全中国哪里没有高中?自然可以转学的呀~”
季怀夕忍不住笑出声来,看了他好久,这个人还变幽默不少,倒是被自己的愚蠢笑憨了。
“不好意思昂~有些被自己愚蠢到了,知道你聪明,但是也用不着这么嘲笑我吧~”
陈忘不做声,被她的笑影响心里愉快不少。
“那你现在在哪里呀?”季怀夕问。
“上京”
“怎么这么耳熟啊,”季怀夕想了想“京城?”
陈忘看着她这个笨样子,如猫挠人笑穴。
季怀夕看着他憋笑的样子,就差点就跳墙啦,好在人安抚地快,顺毛顺利。
他们聊完,季怀夕手上物件也成型了,说不上是什么上品,好在是亲手制作。
或许人与人之间真的有这样那样的缘分吧,善缘也好,孽缘也罢,都有它存在的必要。季怀夕可以为没有血缘的哥哥亲手制作礼物,陈忘可以不远万里来解彼此的心结,方澜岚可以为爱的人变疯狂,云岫也可以为那段肮脏的关系妥协,或许谁谁都没有办法用一生来承诺什么,可在这来来去去,去去来来中,他们都可以洗牌再来一局,再赌一次,谁谁会一直在。
这不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吗。
季怀夕看了一眼手中的成品,又看了眼眼前的人,好像一切又可以重来。
“一路平安,”或许谁都不擅长道别,可是当这一刻来的时候,也可以坦然面对。
“要不,你再叫一声 陈忘哥哥。”陈忘挑笑着她,仿佛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
季怀夕眨眼,和他道别。转身后的那一刻身体中的DNA在叫季怀夕。
季怀夕转身,跑去那个反方向抱住他:“陈忘哥哥,一路平安,”而后又很快地松开,放他回归星海。陈忘没有说什么,那一刻他们都释然了。
季怀夕一个人住,家里人分于四海,等除夕又将有一番新的热乎劲儿。
到家已经很晚了,在外面随便糊弄了点儿吃的就躺床上了。
季怀夕看了眼手机,给家里人报备自己一切都好,又看了眼信息,大多都是祝福和询问归期的套路,朋友圈动态底下倒是有很多人在冒泡。
只有白浩屿那个儿童式问候,让人苦笑不得。
白浩屿:你已经很久没理你家宝贝啦~
白浩屿:今天班主任在班上夸你了,一想到这么优秀的季怀夕是我的,我就莫名地开心~
白浩屿:早上体训没睡醒,又冷,脚抽筋了,他骂我~
白浩屿:你还有多久回来昂,没有同桌好无聊~
……
季怀夕草草地看了下,挑拣了一些回。
可笑:你是不是又熬夜了?活该
可笑:明天就回。
本想放下手机洗漱准备睡觉,那人倒好,直接一个电话轰炸而来。
与于是冷清的房间,有了两人的声音也有了点儿血色,没有那么寡淡无趣。
“你在寝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