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陈北家的季怀夕是笑着的,可是眼睛没有丝毫温度,苦笑,她眼中的慌乱和恨意太过明显,恐怕没人能想到这个女孩子也才十八岁。
脑袋里一直回响着陈北的那些话。
陈北在外工作,云岫车祸,到医院的时候医院正抢救,最后大出血,血库没有足够的的血,最后二选一时,云岫选择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就是见到的那个女孩,云岫累了,最后还为我留下了小云儿。
医院正有人需要器官移植,恰巧在之前云岫捐献器官时留下信息,匹配,而有的人不知道好歹,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云岫的事儿,嫌弃她的器官,又还想活着,虽然那个人活了,可是她却以不干净非要医生重新为她换。
那个仅十八九岁的男孩子在季怀夕面前哭得不成样子,抱怨着,如果自己在她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儿。
如果当初他没有懦弱,而是把她拉出来,就不会毁了她,自己终究成了帮凶,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陈北和小云儿在等,在等季怀夕来,季怀夕拿着云岫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一个刺绣的哇哦,小小的,针脚还不怎么好,可是这个女孩子一直记得,
上面是蒲公英,小小的,但是却布满了整个玩偶。
季怀夕后来才知道,小玩偶的身体里娟秀的字写着“夕夕,听说蒲公英的花语是永不止息的爱,你要好好的,生日快乐呀?”
季怀夕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这辈子最愧疚的恐怕除了陈北,就是她了。
所有人都好好的,为什么你不能好好的,
天空渐渐地下起了雨,季怀夕就那样站在那,看着为躲雨而奔跑的人,不免觉得好笑,不知道雨会不会难过呢?不知道云岫会不会难过呢?一边受着别人的器官,一边说着它肮脏,他们怎么敢,怎么敢的啊!
一边说着喜欢,一边又充当刽子手的帮凶,一边说要好好保护她,一边头也不回地离开,季怀夕,你又有什么资格啊,你不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帮凶么。
这恐怕是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嘀嘀嘀~”车流拥挤,不顾危险,毫无目的,只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开着车的人骂着季怀夕,可是她听不见,她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过的那段难受的时光,她们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一众红尘俗人,又成为某一个不知名人的帮凶。
手腕上传来温度,整个人都落在他怀里,眼睛被雨水模糊,闻到熟悉的味道,没有反抗,,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整个人有些微微的颤抖。
季怀夕被带到他的房间,放下女孩,去浴室放了热水,随便找了件自己的衣服放进去,柔声说:“你先去洗个澡好不好,不然要感冒啦”
在丁盛的低声诱哄下,季怀夕点点头。
殊不知在车上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心里有多慌张,想骂她,可是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只有心疼。
丁盛在外很早就有了自己的房子,这里只有他自己知道,好在功能齐全,自己去另一个卧室快速冲了个澡就去厨房做姜汤,还顺便下了个面。
主要是这边不怎么常来,只有面。
等季怀夕出来,她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头发都还在滴水。
不得不,丁盛又去浴室把吹风机拿出来,站在季怀夕身后,为她吹头发,开始季怀夕有些排斥,身体本能地后退,丁盛周边的味道总有让人安神的效果,季怀夕静静地坐在那,耳边传来吹风机“呼呼·~”的声音。
丁盛看着眼前女孩失神的模样,心里的心疼都快把他吞噬。
他没有问她怎么了,只是安静地陪着她,或许是从未见到过这么乖巧听话,没有棱角的季怀夕,倒是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担忧,这个样子的季怀夕就像没有灵魂的娃偶。
她手里一直紧握着那个小娃偶,仿佛那里才是他的灵魂所在。
丁盛牵着她把她带到餐桌,又把她带到卧室,为她打开电视,翻到幼儿频道,自己去收拾厨房。
在他看手机时也收到了陈叔的信息,看到那些,丁盛眼睛都红了,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都不敢想象季怀夕怎么从这接二连三的血腥中撑过来的,更不知道那些死亡背后的事儿她又是否知道,自己又像上次那样隐瞒么?
站在窗前平复自己的心情,在百万千万的谈判中,丁盛都没有这样犹豫过。
等他平复好准备去看看季怀夕,转身却看到季怀夕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就那样站着,似乎在看他,似乎在透过他看别人。
很久没开口的人,声音嘶哑地不成样子,冷漠中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哭腔“什么事儿啊?”
丁盛摇摇头,说“没事儿”可是眼前人多聪明啊。
季怀夕没穿鞋,赤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清醒过来,她走近,丁盛很高,季怀夕只能仰着头,眼睛里影影约约还有水雾,没有了之前的冷意和杀气,仿佛这是他本来的样子。
看见她未穿拖鞋,仰着头难受,把她抱在柜子上,恰巧与丁盛可以平视。
虽快入夏,不过晚上还是有些冷,丁盛拿起旁边的衣服给季怀夕穿上,也没回答。
季怀夕什么都没说,她像个布娃娃任由摆布,季怀夕拉着丁盛的衣袖,丁盛阵愣神,季怀夕从他口袋拿出手机,输入密码,不是他的生日,又换了一个,用自己的生日打开了,桌面还是她在教室睡觉的样子,她知道,她只能对不起他了,她做不到爱上谁了。
等丁盛回过头来,手机已经在那双小手上了,他没有抢,突然想起什么,准备拿回来,只见女孩轻车熟路打开手机找到微信。
或许这就是注定了的吧,注定没有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