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重建房子的事,再加上顾安又生病,顾大娘憔悴了不少,她对叶沉洲道:“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哎呀,怎么又拿了一块肉来。”
之前给顾大娘送去的腊肉被掩埋在废墟里,早就臭得不能吃了,开始顾大娘面对他们时很是自责:“你们自个儿留着吃吧,柏儿寄回来的银子分付了工费,还有余钱买肉。”
苏妤把串好的腊肉给顾大娘:“您就收下吧,小安生病买药、家里柴米油盐,哪样不花钱呢?小安还小,又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我们做哥哥姐姐的,自然能帮一点算一点。”
提到顾安,顾大娘犹豫一会,最终还是收下了,只是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激。
顾大娘把腊肉拿去灶房,苏妤正好打量一下新房,她以前来过顾大娘家,现在这里看起来其实和之前大差不大,就是新敷的泥墙让屋子看起来干净崭新许多。
苏妤问叶沉洲:“为何顾大娘不选一块新的地皮建房呢?”
叶沉洲道:“顾大娘夫妻感情很好,这个地方,他们住了快三十年了。”
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尽管简陋老旧,但带着幸福的回忆,轻易是割舍不掉的。
“原来如此。”
屋外,一阵秋风送来两片飞舞盘旋的落叶,也把一阵萧瑟吹进了叶沉洲的眼中。
苏妤默然,落叶尚且归根,谁不希望有个幸福的家呢,他三年前独自来到雾霭村,背井离乡,是因为不幸福吗?
“叶大哥。”苏妤轻轻道。
“嗯?”他看向她。
苏妤眉眼似水,笑如暖春。
“叶大哥,你别动。”
她的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发顶:“你头上有东西。”
叶沉洲微抬头:“什么东西?”
苏妤笑吟吟道:“不知道,我扔了。”
就没见过她这样机灵可爱的样子,叶沉洲摇摇头,权当她在玩闹,手里拿起药碗,让苏妤把睡得迷糊的顾安扶起来,一点点喂汤药。
“顾大娘,我来了,小安在屋里不?”
听到这声音,苏妤笑容消失。
冯老头穿着暗红色的新衣,仰头笑呵呵地提着两包东西。
一个穿着绯红色衣裳的年轻姑娘低着头,紧紧跟在他身后,若不是她发戴银簪,打扮得比村里所有女子都光鲜亮丽,苏妤还以为她是冯老头身边的丫鬟。
顾大娘匆忙从灶房出来,她尴尬地道:“是冯大爷啊,小安然了风寒,正在睡觉,呃不然等他醒了,我再让他去找你?”
冯老头责怪地对顾大娘道:“好好的孩子,怎么又病了,你好好照看他,生病了别让他乱跑。”
顾大娘连连点头:“好好,那你今儿来是?”
“哎呀,我这不刚从镇上回来,带了些吃食,想着给孩子吃。”
冯老头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塞给顾大娘,然后把身后的女子拽到前面来:“我大婚那天你们没来,后来又忙着建房子,这不,还有我这新媳妇儿,我带她来认认脸,春娥,这是顾大娘。”
春娥一张鹅蛋脸生得秀丽,端得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比起气质相近的魏兰兰,她略有些畏畏缩缩的姿态让她稍微逊色。
”春娥一直抿着嘴不说话,让冯老头有些气恼,他一拍春娥的臀部,说道:“怎么这么没规矩,赶快喊人!”
顾大娘毕竟是个老实人,她知道春娥是被逼的,但她又不敢多嘴说什么,于是尴尬地把目光投向别处。
春娥被冯老头的咸猪手吓得一抖,头低得更厉害,声音都带着颤音:“顾、顾大娘好。”
“哎。”顾大娘没办法,勉强轻笑着答应一声。
“这才对嘛。”冯老头一脸自豪道,“我这媳妇没别的,就是模样好,声音甜,哈哈见笑见笑。”
顾大娘配合地笑着,正要说话,冯老头先一步道:“我去看看小安,你自个儿忙去吧。”
说完便硬拉着春娥走进屋子。
叶沉洲此时正在专心地喂顾安最后一口汤药,待他喝下,苏妤给他擦擦嘴,然后扶着他躺下去,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那冯老头一进屋,脚下就一顿,不耐地看着苏妤和叶沉洲,等顾安躺下后,才又走到床边。
冯老头轻哼一声:“春娥,你过来。”
春娥赶紧走到冯老头身旁。
“给小安理一理被子,别再受凉了。”
春娥不知道为什么冯老头没再给她介绍屋里的人,她偷偷看了一眼苏妤和叶沉洲。
而她看苏妤的时候,苏妤也正好在看她,当对视上春娥的视线后,两人皆是一愣。
春娥的眼睛,和她长得很像。
而春娥也是这样想,她苦涩地抿紧唇,忙在床边蹲下给顾安牵被褥。
叶沉洲站起来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也发现了苏妤和春娥的相似之处,但苏妤的五官更加精致和谐,温婉娴静的气质更为突出,而春娥,也就眼睛生出彩一些而已。
叶沉洲从腰间取出一粒碎银放到桌上,然后对苏妤道:“我们回去吧。”
刚说完,冯老头忽然大声开口:“春娥,小安是整个村里我最喜欢的孩子,你以后就得给我生个像小安一样的大胖儿子,传承我冯家香火,别像某些人一样,空有样貌,没那福气。”
苏妤呼吸一屏,拉住冷眼睨视冯老头的叶沉洲,摇头道:“叶大哥,我们走吧。”
顾大娘早就跟着在门口站着了,她性子软弱,在冯老头面前不好插嘴帮苏妤说话,他们如果在这里一言不合闹起来,只会让顾大娘难堪。
叶沉洲也不是冲动之人,嗯了一声,便和苏妤一起道别顾大娘离开了。
而冯老头也没再吱声,他刚才说了那段话后刻意去看了苏妤,企图从她眼里找到一丝难堪和后悔来满足他的快感,谁知道叶沉洲刚才那一记暗刃一样的眼神让他的心跳生生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