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在这尴尬的一刻显得非常响亮。香椎思考了两秒, 看向松田的腰间:“前辈,你那根护绳给我吧,我……”
“不行。”松田一口回绝,“这个我刚刚试过了, □□卡得很厉害, 最多放下去一半。”
香椎怀疑地看向他。松田耸耸肩补充道:“我从外墙往上爬了几层。”所以栗原才没有发现他——当然因为绳子过于老旧他差点从对方所在的窗口自由落体下去这种丢人的事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香椎皱了皱眉, 找了扇可以开的窗户, 往下望了望, 便看到高岛警部带着一群处理班的人在往这边赶。他遥遥地向萩原作了几个汇报安全的手势后,先蹲下身把带过来的护绳固定好。
“那你们两先下去?”
“不行。”这次开口的是栗原。他看了眼火势, “看燃烧的速度, 我们时间不够。”
香椎左看看右看看:“……那怎么办?”
“很简单啊, 阿柊和我一起就好了。”栗原理所当然地拿过了一条护绳,将锁扣卡在身上固定好,攀上窗框回身冲香椎招了招手,“过来吧阿柊,把你腰上的扣子系到这里,然后抱住——”
他的话结束于一句脏话。
松田似乎是不经意间拽住了另一根恰巧被栗原踩在脚底的绳索, 栗原足下不稳,直接翻身掉了下去。当然,他被护绳稳稳地拉住了,正在下方两米左右的空中悬着大骂松田。
“哦, 抱歉,我没注意被他踩住了。”松田充耳不闻, 脸上毫无歉意, 伸着脑袋瞥了一眼, 回头若无其事地看了看香椎, “过来。”
鬼才相信他不是故意的。香椎警惕地看他。
松田一看就笑了:“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也掀下去。”他拉过香椎,开始把锁扣往他身上套。
“我知道……但是,”香椎看着松田近在咫尺的脸,他的背后是已经烧到了楼梯口的火焰。
“前辈你怎么办?绳子能承受我们两个人吧?”
“勉强。”松田低着头检查过锁扣,拎着香椎的后脖颈把他放到窗框上,打量了他几眼。香椎以为他要靠过来,松田却不知为何突然犹豫了。
他抿了抿唇,还是道:“安全起见,你先下。快点,来得及。”
松田他说着捏住香椎的脚踝,看起来打算故技重施。
香椎眨了眨眼,做了一个松田没想到的动作:
他迅速地扯过松田腰带上的金属扣,把自己腰上的其中一个接头按开后卡了过去。
“你……”松田猝不及防被香椎整个抱住上半身。
“前辈,太危险了,一起走吧。”香椎轻快地说道。隔着头盔,他脸上似乎带着一点红晕,也可能是松田的错觉。总之那一瞬间他自己的脸确实在发烧。
在他愣神之间,香椎带着他,向后仰去。被火光灼烧得扭曲的黄昏天空在松田的视野里整个旋转起来。
一秒后,腰部的拉扯感传来。足下悬空,他下意识地收紧了四肢。宽松的防护服下,香椎的肩锁骨和腰肋清晰可触。像他之前看到的一样,这确实是男性的躯体。
直到此刻,松田的脑海都持续着一片熏熏然的空白。
“前辈?”香椎被紧紧地勒着,动弹不得,有些着急,“控制器我够不到了!你能摸到吗?”
松田回过神,磕巴了一下,故作镇定道:“可以,我来操控就好。”
对啊,他早就知道的,香椎是个男性没错。然而鹤见晴歌又是如此的一个天衣无缝的少女模样。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还有栗原那家伙,又到底知道多少?
这堆积压了很久的问题在这个时刻不恰当地一下全部涌上他脑海。
统共只有六七层的高度,除却第一层是双层挑高,他们距离地面加起来大概30米。栗原很快先落了地,抬头看见香椎和松田一起下来,当即顾不上围上来嘘寒问暖的组员,黑着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裁判委员会的临时负责人正是高岛警部。她叫停竞赛并联络了友坂。一通兵荒马乱后,她提着一颗心看这几个称得上得力下属的年轻人基本脱险,才想起来回头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萩原,你去找学校负责人调监控。然后栗原,你把爆炸的情况汇报一下。”
栗原略去他和松田的斗殴,只说对方拆弹后炸弹反而爆/炸了。
“就在松田按下指纹确认之后。”
而且爆/炸并不只在七楼发生。对方设置的应该是连锁炸弹,七楼被触发后楼下也同时有响声传来,再结合燃烧——栗原回忆完这一切,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场谋杀。
如果不是他当时刚好和松田打架,不在炸弹近边,如果香椎没有带着防护绳上来,第一个拆下炸弹的人就算不当场被炸成碎片,也会被下方烧过来的火焰吞没。
他往上望去,这整座塔楼的中央旋梯形成了中空,配合每层楼的那些木质设备,简直就像一个塞满了柴火的炉膛。
松田和香椎此时就靠近这炉膛的中下部,也就是火烧得最旺的那几层。香椎在靠外一点的位置,都能感受到从建筑中铺面过来的热浪和刺鼻的焦味。
他偷偷抬头看了眼松田,对方正抬眼看着手中攀着的控制器以保证相对匀速的下降。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松田始终保持着让自己靠内。
……他不怕背被烤熟吗?
香椎觉得怪怪的。
松田倒没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需要翻面的煎蛋这件事。他手上机械地动作着,在这奇特的放空时刻,关于香椎的疑问挤占了他的脑海。
眼看着视野中下面的人群越来越大,鬼使神差间,松田突然低声问了句:
“香椎,你和晴歌,是一个人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