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虽也有美人入宫,得萧岭喜爱,却没有一个如待谢之容这般张扬,简直到了朝中皆知的地步,淮王府一时间门庭若市,来往官员络绎不绝,赞淮王养出了个好儿子。
淮王本就不喜谢之容,这声声道贺在他听来刺心的很,况且有些人本就是阴阳怪气,譬如说留王爷萧岫,特意来他府上道贺,句句戳的淮王如坐针毡,奈何这位王爷是当今的一母胞弟,地位尊崇,年纪又小,深得太后溺爱,谁能把他如何?
竟将淮王气的一病不起。
因为谢之容在宫中的缘故,萧岭也知道淮王卧病在床。
而巴巴地来告诉皇帝淮王病了想讨皇帝个好的人,正是宿择。
四个黄门郎已死了两个,剩下两个自危无比,可又不敢不出现在皇帝面前,免得皇帝拿此事问罪,故而宿择入宫之前小心翼翼地打探了皇帝今日心情如何,还探听了淮王府的消息。
宿择打量着皇帝的脸色,斟酌着道:“眼下淮王病了,谢公子在宫中,若能得陛下恩典,让公子出去探望,公子必然感沐陛下恩德,愈发爱重陛下。”
萧岭听得只觉好笑。
他记得书中淮王与谢之容的关系只维持在面子上过的去,母亲死的不明不白,加之十几年的积怨,谢之容日后没杀老淮王,全然是看在老淮王是他爹这件事人尽皆知的份上,但后来谢之容称帝,加封三代,只封了自己母亲和外族平南侯府,全然将淮王府视作无物。
叫谢之容去看望照顾淮王,那是萧岭嫌他和谢之容的新仇旧恨不够多,死的太慢!
“此事日后再说。”皇帝答的怠懒。
宿择立时不敢吭声了。
有前车之鉴在,他在皇帝面前比往日更小心谨慎,连带着手下仰其鼻息的人都收敛不少,全无往日嚣张气焰,只想夹起尾巴保命。
说了几句,见皇帝没什么行事同他说话,宿择赶忙告退,绝不在皇帝面前碍眼,同往日不到宫门将关时绝不走的模样大相径庭。
没宿择打扰,皇帝照旧看书。
他要知道的东西太多。
就算问谢之容能解决一些问题,但不代表萧岭可以对国事一无所知。
谢之容当皇帝萧岭不在乎,可他很在乎别人有没有欺瞒他。
便是男主,传言中他摆在心尖上的人,也不行。
许玑端来茶水。
自从萧岭日日看书批注笔耕不辍之后,茶中额外加的安神之物就换成了明目护心的药材。
萧岭整日在御书房,一连十日,回到未央宫亦不命人侍寝,内宫中人都觉得难捱,唯一能让他们好受的是,先前深受皇帝宠爱,烈火烹油一般的谢之容也同他们一般,更可怜的是,淮王重病的事情他们都知晓,谢之容不可能不知道,然而皇帝却不闻不问,由着留王欺辱淮王。
皇帝对谢之容的宠爱,也不过如此。
谢之容再怎么玉雪貌美又有何用?
萧岭终于将整理出的内容看完,本想往后靠,又想起自己现在跪坐着,便站起身来打算出去活动活动。
“之容这几日过的怎么样?”他一面揉着手腕一面问。
“回陛下,谢公子每日下棋写字,”许玑想了想,说一个妃子在没有皇帝宠幸的情况下颇为过的悠闲显然不得圣心,“珉毓宫偏远,谢公子颇寂寥。”
“是寂寥还是自在?”看完了这些玩意,萧岭心情上佳,随意与许玑笑道。
“陛下圣明,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珉毓宫是偏了些,之容又不爱出去,镇日在宫中下棋写字,难免无聊,”萧岭道:“传旨过去,告诉之容御书房的中他可随意取阅。”
不见谢之容,却特意下令好好照顾谢之容饮食起居,不得苛待,谢之容不主动邀宠,皇帝亦不亲近,可不亲近,却信任。
许玑心中一惊,“那,书房中的有些东西,可要臣命人收起来?”
谢之容绝非池中物,皇帝此举,竟仿佛有意纵容一般。
有些书,本非臣子可见。
萧岭巴不得谢之容多看看,摆摆手道:“不必,之容有分寸。”
即便许玑觉得未必,却不能说出口,只好说:“是,臣即刻去办。”
皇帝对谢之容信任无比。
这个认知叫许玑的心一点一点地下沉。
倘若谢之容对陛下绝无二心,那自然好,可若有,以陛下对谢之容的宠与信,不日便是滔天之患!
萧岭走出书房。
一连十日看书批注,早起晚归,脑子虽清醒无比,身上却累的很,便令回未央宫。
刚踏入庭院,只觉今日风光尤其不同。
因为,院中站了两排美人。
美人从十五六岁到二十出头都有,有浓艳娇美的,亦有清丽可人的,人间绝色品类,俱在眼前。
两个黄门郎远远见到皇帝依仗,早早跪下,等萧岭下辇,立时叩首,道:“拜见陛下。”
身后的美人亦下跪叩拜,声音动人,“拜见陛下。”
萧岭不动声色,“这是?”
以往皇帝身边的近臣也用这种方法往皇帝身边送过人,但一次送一两个,从未送过这么多。
先前谢之容正得盛宠,无人敢送,然而数十日了,皇帝不曾召见过谢之容,对老淮王的病也视若无睹,更不召幸任何人,他们揣摩着皇帝的心思,以为阖宫中眼下无一人得皇帝喜欢,就将先前搜罗来调-教好的美人一并奉上。
封爵已不指望,只求再得了皇帝欢心,保住性命和荣华富贵。
跪着的眼熟那个是宿择,不认识那个是娄叶舟。
两人素来不睦,但眼下圣心难测,逼他们两个不得不结成一党。
宿择抢先开口道:“回陛下,是臣见陛下夙兴夜寐,为国操劳,臣鲁钝,无法为上分忧,故,”娄叶舟拿手肘撞了下宿择的撑在地上的手臂,宿择顿了顿,“故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