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购完成的三天后——
太阳毒辣,亚历山大套着新鲜出炉的花衬衫懒洋洋的靠在阳台边上,眯着眼睛看底下荒芜的地,思考着他定的草皮什么时候送到,他看这儿不爽很久了,从进来的那一刻就这么想。
在他被晒到灵魂出窍之后,亚历山大听见了从远方逐渐靠近的货车的咔咔啦啦的吵闹声,带着夏日土地上灰蒙蒙的尘土,货车缓缓停在家门口,有穿着灰蓝色外套的工人从车上跳下来,伸手摁了摁门铃。
太痛苦了,现在的痛苦就是亚历山大还得走下去给他开门,并且看着他看一眼就仿佛呼吸到水泥地味道的灰蓝色度过今天,他原本的计划是让工人铺完再自己收拾,但现在……他觉得工人整理一下家具就足够,草皮这种事情可以到了晚上和琴酒一起铺,就当与琴酒体验一下农家乐生活。
当亚历山大的思维跳脱且活跃,遭罪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刚从地下室里出来的琴酒,刚看见灰蓝色的工人,就面对了这样一个痛苦的“好消息”,他要和亚历山大亲力亲为的铺草皮再栽草,而随随便便做下这个决定的罪魁祸首还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指挥工人们搬动家具,甚至还有闲心空出一只指点江山的手招呼他过去。
他就知道,亚历山大如果安安静静那么下一刻他果然会看见作妖,算了,铺草皮而已,夏夜铺草皮并没什么,没有突发奇想要求大白天一起铺草皮已经是亚历山大的懒惰抗拒后的结果,琴酒近乎于自暴自弃的放任这个想法占据了大脑。
带着一身还没收拾完的硝烟气,琴酒走过去一同靠在沙发上,把同样摊着的亚历山大挤过去不少,缓缓摊成了一坨颇占地方的流体。
现在沙发上有两坨颇占地方的流体生物了。
一坨被命名为软乎乎小熊,一坨被命名为圆敦敦小鸟。
圆敦敦小鸟与软乎乎小熊在这对他们而言不算大的沙发上挤挤挨挨贴成一团,带着脑子离家出走的安静看工人们进进出出,冷气和热气在门口进进出出,脑子在脑壳里进进出出,带着脑子的时候就灵光乍现说两句话,不带脑子就敷衍的回答几句,将俗世愚人这一说法表达的淋漓尽致。
时间一点点往后走去,到货车咔咔啦啦离开的时候,亚历山大终于逮住了乱跑的脑子并把它塞回去,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在沙发里窝了一天导致僵硬扭曲的肢体,顺手把同样在沙发里窝了一个下午的琴酒也捞起来,指着靠在院子栏杆边上大卷的草皮,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神情。
琴酒伸手把他拽回沙发上,自己也再度瘫回去。
“明天再弄。”
“嘻。”亚历山大没忍住泄出一个类似嘲讽的音节,在琴酒望过来的时候轻飘飘的甩了甩手,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
“等会吃什么?别告诉我又是可怜的烤面包片和煎牛排。”
“没有想好。”
“啊,那还是煎牛排吧。”
“要加芦笋吗?或者说要不要再烤点薯角?”
“不,薯角还是算了,它必须要加大量的蛋黄酱。”
亚历山大的声音一点点低下去,等琴酒想好今夜的餐谱时,发现亚历山大已经不知不觉的把头歪在了自己肩上,半张脸都盖在头发下面,难怪他的肩膀麻木,罪魁祸首却呼吸悠远绵长。
翻译,睡得很香。
如果现在把亚历山大推开,那么他的肩膀会得到自由与解放,但是亚历山大醒来后他的本体生命安全必将遭受威胁,如果不把亚历山大推开那么他的肩膀必是遭逢大难,但是他的生命安全可以得到保证还可以获得小熊半梦半醒时的贴贴。
对不起,我的肩膀,琴酒艰难的歪头看了一眼,虽然我将要把你牺牲,但你的牺牲并不是无所谓的,安详的去吧,肩膀同志。
亚历山大在睡觉,琴酒也不能无所事事,积压了四天的工作无时无刻不在喊他起来打工,天可怜见的,被亚历山大传染了怠惰因子之后,琴酒没那么多成为劳动模范的觉悟。
一只手被桎梏住,一只手还要处理工作,这是何等的人间疾苦。
琴酒用不会吵醒人的力道轻轻把身体向手机那边歪去,指尖够到手机的那一刻,琴酒坐回来,感觉到自己长呼出一口气。
现在,开始工作。
黑衣组织的劳模—topkiller—琴酒先生,在荒废了三四天的光阴后,终于正视起了自己是组织唯一的可怜打工人这个事实,没有他组织仿佛运行死了一半,一打开满屏的消息飞速滚动着,上到行动部中到研发部下到后勤部,从任务影响到药物具体信息到后勤部哀嚎着行动资金大幅度受伤,每条消息都透露出组织快要倒闭的悲壮。
目前要处理的就是「福田冈昌生命科学实验室爆炸一案与福田冈昌被谋杀一案」,在组织内部又名「强抢资料药物还炸了人家的楼毙了人家的命」的后续影响,他们的动静闹得真的很大,工业园区的晚上虽然没什么人,但是深夜依旧勤勤恳恳工作的科研狗不在少数,零星存活的监控也很忠诚的记录下福田冈昌那栋实验室大楼被炸的盛景。
当事情混杂在一起,就格外烦人了。
为什么他当初没有把周边一起炸掉?琴酒略带痛苦的将手机反扣在沙发上,伸手捏了捏眉心,复又将手机拿起来,一只手艰难的处理消息。
首先是监控方面,他不知道那群人是干什么吃的,四天过去了还没消除那几段该死的录像,现在清除为时已晚,只能尝试偷进去尝试一下是否可以销毁。
这种事情交给研发部就可以,聪明的脑子全部交给科研是一种浪费,更何况完全没有做出什么成绩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