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获得自由,关希月也是拼了。她花了几个大钱买通了看门的婆子,悄悄从后门溜了。租了一辆驴车,往道观赶。道观也不近,离县城有一个时辰的“车程”。虽然驴车颠簸,但关希朋还是比较庆幸,幸好卖了个方子,有了一点钱在身上。要是身无分文,真是寸步难行。
到了那家小小的道观,白云观。白仙云观掩映在半山中,若隐若现,有几分缥缈仙气。道观里只有五六个人,关希月在小道士的带领下,上了三宝香,捐了二两银子的香油钱,然后求见观主。也许是这小小道观比较清静,白云观主倒是不难见。
关希月见到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白云观主,双手抱拳,口称“无量天尊”。观主抬眼看来,似有几分触动,问道:“施主所为何来?”
关希月想着如此仙气飘飘的道长,为何会建议周家纳妾进门呢?难道真有什么神通?她本来觉得道长所言是无稽之谈,骗银子的她。进门冲喜冲好了周正业,那也是赶巧。所以她这次来是想贿赂道长,让道长助她一臂之力脱离周家。
此时却不敢逾距,规规矩矩自我介绍:“我是周家纳的小妾,是道长您所说的‘有福之人’。请问道长,周家少爷已经大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吧?我现在是否可以脱离周家了?”
道长抚着长长的白色胡须,说着晦暗不明的话:“或者说,并不是施主你的任务完成了。”什么意思?意思是另一位施主的任务完成了?难道道长看出来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人?
关希月不禁有几分害怕,这道长不会让她魂飞魄散吧?
道长又缓缓开口:“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人的命,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关希月不由反驳:“小女子不才,却不敢认同。命运命运,三分天注定,七分靠自己。道长可曾听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道长眼里似有精光闪过,又是一副看透万物悲天悯人的样子:“施主到此,必有来由。如此,便去罢。”说完,竟是送客了。
关希月有点糊涂,这道长说话真费劲,“到此”意思是到道观,还是来这个世界?“去罢”是说现在下山,还是离开周家?
见道长分明不欲多谈的样子,关希月还是决定努努力:“道长,那说定了啊。过两日周家太太来还愿,我欲脱离周家,还请道长助我一臂之力,只请直说小女子已经无用便可。日后我必还愿,愿捐十两香油钱。”
人牙子周婆子悠闲地喝着茶,却见一个胖胖的小娘子到访。周婆子眼睛毒得很,一看这小娘子就是个伶俐人。这伶俐人一开口,也让她呆了:“到时候周府要发卖我,你看我值多少银子?”
这个小娘子丰腴得很,穿红着绿,皮肤白皙,无一首饰。做粗使丫头吧,这气质看着就不像。做小妾吧,容貌又着实差了点。周婆子不禁撇撇嘴:“你有几分伶俐,却无容貌。也就值个三两银子吧。”
关希月暗叹一声,看吧,就算被卖,也卖不了几个钱。她叮嘱周婆子:“你记住了,到时候你买下我,多少钱我不管,到时我会加二两银子,买了我自己。”
周婆子听明白了,意思是倒一下手,让自己平白赚个二两银子,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话说万氏带着于氏准备去道观还愿,关希月也自请前往:“太太不如让我跟着去,道长与我有缘分,我也想亲自去致谢。”
万氏觉得有理,让道长看看这丫头运势也好,是不是福星一看便知,也好知道以后要用什么态度对待她。儿子房里的一个小妾而已,可不能被她拿捏住了。
还愿捐了香油钱后,万氏求见观主:“多亏观主指点,才使得我儿如今大好了。今日我特地来还愿,带了这关氏来给道长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当的。”
观主看向向他挤眉弄眼的关希月,点点头道:“没有什么不妥当的,这关氏确是有福之人。只是……”
万氏连忙问:“只是什么?”
观主双眼微眯,却洞若观火:“没什么,这丫头进门,带来了极大的福气。以后,就靠令公子自己了。家宅当以和为贵,大户人家,固若金汤,都是祸起萧墙也。”
万氏连连追问详解,观主却不再说了。关希朋暗暗好笑,这些和尚道士,知天命么,说的话似是而非的,都是说一半留一半,保留了神秘感,又树立了威信。
回到府里,万氏连忙与周老爷讨论观主那话是什么意思。两人一致认定,观主那意思是,关希月的福气已经用完了,再也惠及不到儿子,所以观主才说以后要靠儿子自己了。又说“祸起萧墙”,真是可怕,留着关希月只怕是个祸害。没有她,周家固若金汤,有了她,怕是以后要起内讧,因此有“祸起萧墙”一说。
万氏的想法是把关希月遣送回家也就罢了。周正业与于氏交流后,却不同意。理由是关希月实在让人窝火,明明有秘方,却便宜了对家。再说还再三顶撞长辈,之前顾忌着“福星”的头衔,没拿她怎么样,现在可不能这样随便放过她。其实,周正业心里也有些隐秘的屈辱感,即便是为了他的病而纳的小妾吧,这小妾也太胖也丑了,有损他周大少爷的形象。现在能甩开了,最好甩得远远的。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把关希月卖掉。只把她遣送回家太便宜她了,卖掉她,才能显示“主人”的尊贵,才能有拿捏她命运的快感。直接让小丫头叫人牙子周婆子上门。
周婆子果然见周府来人,暗暗称奇。再见到被卖的是关希月,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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