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姨母大安!”玉柱规规矩矩的请安行礼,整套动作不仅流畅,且纹丝不乱。
吴雅氏笑眯眯的说:“快起来吧,我比你额涅穷得多,也没啥好东西赏你。”
李四儿知道吴雅氏非常喜欢玉柱,故意打趣他来着,不由笑得花枝乱颤,捏着嗓子说:“包子有料,不在面儿上。玉柱啊,你姨母的阿玛,那可是内务府的大红人儿,手里过的银子,海了去了。”
玉柱心里有数,吴雅氏的父亲巴奇纳,那可是号称内务府第一肥缺的营造司郎中,她怎么可能缺钱花呢?
吴雅氏出身于上三旗包衣,必须参加宫里的小选。小选,选的是宫女,不是秀女。
当初,巴奇纳暗中砸了大钱,把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就等着宫里撂牌子了。
谁曾想,当时还是惠嫔的惠妃娘娘,眼热于巴奇纳的缺儿肥家底厚,想让他出钱贴补大阿哥府里的亏空,就挑唆着皇帝下旨,把吴雅氏指给了大阿哥为妾。
得到消息后,巴奇纳简直是五雷轰顶,他就吴雅氏这么一滴血脉,怎么舍得让她给人作妾呢?
无奈何,形势比人强,巴奇纳没胆子抗旨,只得乖乖的把独女,送进了大阿哥府里。
财神爷的独生女,进了郡王府,只要大阿哥宠着她,郡王府还怎么可能出亏空呢?
然而,大阿哥也是个拎不清的,他对吴雅氏一直很冷淡。吴雅氏古怪的落了几次胎,大阿哥装模作样的查了几次,也都是草草的收场,再无下文。
如今,巴奇纳每年供奉三千两银子给大阿哥府里,不过是花钱帮女儿卖个平安罢了,再也没有旁的指望。
玉柱笑嘻嘻的说:“姨母您就算是拔根寒毛,也比我的腿粗啊。”
吴雅氏这辈子再无指望,就剩下有钱这一个优势了。
“小猴儿忒会哄我开心。姨母也不是白叫的,等你大婚的时候,我单独给你添一成聘礼。”吴雅氏脸上挂着笑,心里却酸楚难当。
巴奇纳老了,她又无儿无女,积攒下来的偌大家底,将来只能便宜了同族的白眼狼们。
吴雅氏的承诺,李四儿和玉柱都当成了逗趣的笑话听,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对于吴雅氏的尴尬处境,玉柱十分同情,却爱莫能助。别说他了,就算是权势滔天的隆科多,也没胆子去管大阿哥的家务事。
玉柱时不时的插科打诨,说些俏皮话,室内的气氛渐渐变好。
这时,门上的婆子来报,步军统领衙门辖下左翼总兵的正室夫人马佳氏到了。
男女大防,重如泰山!
玉柱已有十四岁,也到了必须避嫌的时候儿,他顺势就告了退。
等玉柱走后,吴雅氏问李四儿:“玉柱越来越大了,你这个亲娘,也该提前做好准备,相看打听各家的好姑娘了。”
李四儿叹了口气说:“他阿玛说过,玉柱的婚事要仔细的斟酌,千万不能委屈了这孩子。”
吴雅氏一听就明白了,玉柱的婚事,李四儿根本做不了主,必须是隆科多说了算。
“再说了,配得上玉柱的好姑娘,哪有那么容易去找?”李四儿自己混得很惨,自然不希望唯一的儿子,娶个小门小户的姑娘进来。
可是,四品以上的在旗姑娘,都必须参加选秀,等宫里撂了牌子,才轮得到李四儿来选。
李四儿的见识短,只知道撂牌子后再选儿媳妇。吴雅氏却知道,还有一条金光大道可走。
以隆科多的优渥圣眷,他完全可以求了皇帝,直接指婚给玉柱。
李四儿没有太多的想法,她只盯着何时进佟家,吴雅氏却看得很远。
由于皇帝的偏宠,佟家的两个一等公爵位,都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公爵。
按照现在的趋势,等佟国维老去后,多半是隆科多袭了一等公的爵。比较麻烦的是,隆科多的嫡长子岳兴阿,不仅出身高贵,也甚有才干。
玉柱是庶次子,又有个上不得台面的生母,将来恐怕很难袭爵了。
更麻烦的是,李四儿这种出身低贱,臭名远扬的婆婆,有哪家真正的豪门,乐意把自家的好姑娘,往火坑里推呢?
烦心事太多,想再多也是一团乱麻,不如不想。
吴雅氏打起精神,给李四儿撑门面,帮着应酬纷至沓来的各路官太太。
李四儿喜欢热闹,喜欢听奉承话。官太太们来作客,往往领着自家的小媳妇和姑娘们,人多才热闹。
大家心照不宣,就是借着这个聚会的机会,让自己家的好姑娘露个脸,同时也相看别人家的好姑娘。
出了正院后,玉柱也不敢继续在后院待着,索性避去了前院的书房。
字不好,将来殿试的时候,肯定会吃闷亏。玉柱有恒心,肯下苦工夫的勤练不辍,他就不信了,一分耕耘,难道没有半分收获?
写了十几张大字,玉柱坐下来喝茶的时候,抬眼看了天色,就问寒霜:“什么时辰了?”
寒霜凑到自鸣钟的前头,仔细的看了看,笑着答道:“午时一刻了。”
都这个时候了,李四儿请的客人,应该都到齐了。
玉柱扬声把吴江叫了进来,吩咐道:“去把门房管事的老秦叫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