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思饮了口茶,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的说:“兄弟你放着恩荫做官的坦途不走,偏走科举入仕的羊肠小道,孙某平生最佩服像你这般有志气的好男儿了。”
玉柱笑了笑,说:“不瞒你说,主要是我还坐得住,也读得进去书。另外,科举入仕,比恩荫爬得更好更快。远的且不说了,就说汉军旗下的年羹尧吧,中进士才不到五年,已是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了。”
孙承思频频点头,说:“兄弟你说的有理,非常有道理。”
孙承运放下手里的茶盏,笑道:“哟,你们既然一见如故,那我岂不成多余的了?”
玉柱抿唇一笑,调侃道:“你们可是亲兄弟呢,恐怕我才是多余的吧?”
三个人一起笑了。
真正的好朋友其实并不需要交往多久,缘分到了,心意自然相通。
等各种杂物都搬上了船后,林燕儿领着她的舅父张胜,来感谢玉柱的救命之恩。
张胜一见玉柱,当即跪下了,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拦都拦不住。
“小人张胜,多谢二爷的救命大恩。小人没读过什么书,是个粗人,就直说了吧。小人虽然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只有贱命一条。但是,只要二爷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胜倒是个耿直的性子,直接把话说得异常直白。
偏偏,玉柱还就喜欢耿直的性子,他笑着摆手道:“快些起来吧,别跪着了。你既然是燕儿的亲舅父,那咱们就不是外人了。以后啊,有啥难办的事儿,尽管来找我。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能帮的忙,我尽量帮。实在帮不了的事儿,也别怨我。”
张胜心下大喜,慌乱之中,又连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小人以后就跟着二爷您了,您说往东,小人绝对不敢朝西。”
一直冷眼旁观的孙承运,看得很清楚,张胜也不是彻头彻尾的耿直,依然有着商人式的滑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林燕儿既然是玉柱的通房大丫头,她的嫡亲舅父趁机靠拢玉柱,也是人之常情。
玉柱微微一笑,视线掠过低垂着头的林燕儿,张胜的说词,八成是她私下里教的。
这人呐,就怕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既然林燕儿认了命,心甘情愿的跟着玉柱了,玉柱自然也不介意抬举一下张胜。
“你这次出城,有何打算?”玉柱这一发问,林燕儿立时欢喜异常,她抬起头,频频冲张胜使眼色,想要让他顺着竿子往上爬。
谁料,张胜老实的过了头,竟然说了实话。
“回二爷的话,小的打算去扬州和苏州,进一些茶叶、绸缎和棉布之类的货回来。”
张胜虽是商人,却也是比较老实的那一类商人了,也难怪会在朝阳门前,叫守门的兵丁们给盯上了。
“既是顺路,就随我的船一起南下吧。”玉柱想了想,又说,“你雇好的船,就跟在咱们官船的后头。等到了扬州,你再坐自己的船去办事。”
玉柱想得如此周到,张胜自是无话可说,欢喜的谢恩后,就退下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玉柱登船前,孙承运拉住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提醒道:“可千万别错过了今年的秋闱。嘿嘿,十五岁的满洲进士,国朝肇基以来的头一号,可金贵着呢。”
孙承运挤了挤眼,显然是在暗示玉柱,祥瑞之吉兆,可以在康熙那里占到大便宜。
玉柱重重的点头,笑道:“孙兄,你就放心吧,七月中旬我必回。”
“一路顺风。”
“多保重。”
玉柱和孙承运挥手而别,登船南下。
走进船舱里,玉柱四处转了转,嗯,一等男爵的官船还算是宽敞。整个二层,共有一大四小,五个房间。
最大的舱房,肯定是玉柱的。玉柱吩咐下来,林燕儿、寒霜和寒雪,每人各一个小房间。吴江和吴盛,两人共住一间屋子。
玉柱带来的下人,只有大管事胡彪和几个心腹的带刀护院,住在了一层。楼梯口被严密的把守着,任何人,没有玉柱的召唤,禁止上楼。
其余的长随、带刀护院、丫头和粗使婆子们,在二管事刘武的带领下,都上了后边的几条船。
官船从通州码头启航之后,顺水东进,一路畅通无阻。
沿途遇上的民船或是商船,不须吆喝便主动避让到了一旁,让玉柱所乘坐的官船先走。
玉柱负手立于窗前,见了此情此景,不由轻声一叹,更加坚定了做官的决心。
“二爷,渴了吧?”林燕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磨蹭到了玉柱的身旁,小声问他。
慢了半拍的寒霜,简直快要气炸了。林燕儿这骚蹄子,居然抢了她的份内活计,太欺负人了吧?
玉柱扭头看了眼温柔小意的林燕儿,不由微微一笑,说:“我只饮温茶。”
林燕儿得了玉柱的鼓励,不由士气大振,她快步走到圆桌边,从保暖桶中,拿出了寒霜已经准备好的茶壶。
出于谨慎考虑,林燕儿先倒了一盏,尝了一口,确是温茶,这才重新替玉柱倒了一盏。
林燕儿将茶盏搁到茶盘上,双手捧着茶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