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都是自己人,尹尔根觉罗氏也就不客气了,她张嘴就问:“我的大外孙呢?我的大外孙呢?”
秀云轻声一笑,解释说:“额涅,瞧您说的,都这个时辰了,您大外孙早就去上书房读书了。”
“啊……”尹尔根觉罗氏立时愣住了,两眼一眨不眨的瞪着秀云。
“额涅,嫂子,都坐吧,咱们有话慢慢的说,好吧?”秀云含笑相请。
尹尔根觉罗氏和西林觉罗氏,对视了一眼,也就坐了下来。
大家坐定之后,尹尔根觉罗氏叹息着说:“大阿哥这孩子,打小就黏我和你阿玛,他最爱吃我亲手做的打卤面了……”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
秀云只是含笑倾听,并不插话。
等尹尔根觉罗氏唠叨完了,秀云才笑道:“额涅,那是您的手艺好,大阿哥嘴巴刁,就不爱吃我做的打卤面。”
尹尔根觉罗氏乐得直咯咯,一旁的西林觉罗氏不由暗挑大拇指,秀云实在是懂亲妈的心思。
等尹尔根觉罗氏说干了嘴,端盏喝茶的时候,秀云这才轻声道:“额涅,大阿哥是替二十爷挨的罚,他若今儿个不去上书房了,万岁爷的心里,只怕要不痛快了。”
室内都是自己人,秀云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说了轩玉带伤去上书房读书的原因。
尹尔根觉罗氏好一阵长吁短叹,她的心里再不情愿,胳膊还能扭得过大腿不成?
客观的说,小轩玉的身份,就算是再尊贵,也远不如老皇帝的亲儿子呢。
西林觉罗氏坐在一旁,一直没敢吱声。
嗨,婆婆和小姑子说私房话,哪里轮得到她来多嘴多舌?
不过,西林觉罗氏不仅没有丝毫的怨言,反而,十分的感激秀云。
在玉柱的大力提携下,富察家的男人们,也跟着沾了大光。
且不说,秀云的阿玛常德,已是内务府骁骑营的三品满洲参领了。
单说西林觉罗氏的丈夫安林,能够稳坐奉辰院五品郎中的肥缺,真心多亏了玉柱的帮衬。
俗话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本质上,就是价值的互换。
丈夫跟着玉柱升官发财,得了大便宜,西林觉罗氏即便受了冷遇,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秀云何等精明,她趁着亲妈喝茶的工夫,赶紧和西林觉罗氏搭上了话,隔空勐夸亲侄儿。
亲儿子被秀云夸成了一朵花,西林觉罗氏哪里还有半点不满,不由自主的心花怒放。
与此同时,西花厅里,也是故事颇多。
没办法,隆科多一直看不上富察家,经常装耳聋,对常德爱搭不理的。
对于一般的旗人而言,富察家也算是高攀不起的满洲着姓了。
毕竟,常德的亲阿玛萨布素,曾是坐镇黑龙江的土皇帝。
但是,和老佟家相比,富察家就完全不够看了。
一门两皇后,一位活着的皇贵妃,两个活着的一等公,一个年轻得吓死人的镇国公。
不夸张的说,老佟家的门第之煊赫,简直是令人发指。
这且罢了,在没出五服的宗族之中,曾任封疆大吏的佟家人,多达数十人之多。
佟半朝,绝对不是瞎吹!
怎么比?
没法比!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西林觉罗氏一直认为,如果不是老皇帝的指婚,秀云绝难嫁给玉柱。
俗话说的好,高门嫁女,低门娶妇。
门当户对,才是正道理!
隆科多能够亲自出面,主动接待常德的到访,玉柱已经很满意了,不可能要求太多。
如果不嚣张,他就不是混不吝的隆老三了。
别人肯定不清楚,玉柱却是完全掌握隆科多的黑历史。
老四登基之后,隆科多丝毫也不知道收敛,依旧以皇帝的舅舅自居。
跋扈到极点的隆科多,甚至大肆插手朝廷官员们的升迁任免。
在当时,经隆科多之手提拔的官员,有个异常响亮的名头,佟选。
与之相对应的是,不知死活的年羹尧,也异常猖狂的搞出了“年选”的名目。
隆科多露了个面,陪着常德饮了三遍茶汤,敷衍住了亲家的颜面,便借口更衣,一去不复返了。
等隆科多走了,常德暗暗松了口气,扭头问玉柱:“贤婿,大阿哥,他的伤势如何?”
玉柱轻声一笑,说:“不瞒阿布哈老大人您说,我亲自动的手,看着镇尺举起很高,打得并不重。那孩子敷了伤药,又歇了一晚上,天不亮就进宫去了上书房。”
阿布哈,满语之岳父也。
常德很像萨布素,父子两个都是木讷之辈,不擅言辞。
玉柱的大舅哥安林,赶紧接过话头,问出了常德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