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司的业务虽枯燥繁琐,但也多多少少算得上是个权力部门。
毕竟,投胎,那可是大事,决定了下一世的起跑线!一个魂魄到底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还是含着屎出生,那可是她动动指头就能决定的事。
不过,她大概是不敢滥用职权的。因为本司新鬼上岗培训的第一门课,就叫《鬼使戒律》。讲课的可是本司一把手,泰媪上君。
说起这位上君的大名,阳间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但说起她在阳间的小名“孟婆”,就妇孺皆知了。
但阳间对这位上君可能有些误解。她可不是站在奈何桥边施汤的,而是一个堂堂青官。在地府,青阶以上的,都算高层。而且,她也一点都不婆,看起来四十左右,风韵犹存。
呃,只不过是个冰山美人。
她上起课来不苟言笑,眼神犀利得都恨不得剜学员身上的肉,让冯晨晨不由地想起她在旅游公司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女上司。
果然,不管阳间阴间,能在职场干过一帮男子的女子,大多都是自带十里气场的。
说到滥用职权、收受贿赂之时,泰媪上君扯出一丝阴森的笑,“你们若想知道惩恶司是如何惩恶的,大可以肥着胆子伸手去试试。”
冯晨晨那刚得了一丝小权力的窃喜,就被泰媪上君的这一鬼笑,给掐灭了。
地府的工作时间,严格执行“朝九晚五”。这是真正的朝九晚五,晚上五点准时下班,谁要是加班,那可是要被质疑工作能力,扣绩效的。
冯晨晨觉得,这规定简直太体现人……鬼文关怀了。
其实活着的时候,冯晨晨向来是不主张加无事班的,也不愿参和同事的内卷。下班后一般不是在烧烤摊扣着脚丫子吹瓶,就是窝在床上煲剧刷短视频,不是在KTV鬼哭狼嚎,就是在麻将桌上叱咤风云。
工作嘛,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眼下正是上午九点,地府开工的时候。
这不,冯晨晨刚来到“工位”,就看到桌案前排了长长的一溜赶着要投胎的鬼魂。
说起她的“工位”,那可比阳间的办公室小隔间气派多了:古色古香的雕花大桌,配有软垫的太师椅,精致的笔墨纸砚,沁人心脾的熏香,还有定时送上的零嘴、果盘。
更重要的是,还被分配了一只红毛绿眼睛的狐狸鬼兽打下手当小跟班。
这办公福利,啧啧,什么世界五百强,都是小弟。
也不知是地府体制内编制有限还是咋地,各司很多杂活都是各种各样的鬼兽来干的。它们机灵敏捷,干活麻利,被呼来喝去还任劳任怨。关键是还不要薪水!
冯晨晨看着红狐狸屁颠屁颠忙来忙去的身影,有些同情。因为这让她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当实习生的苦逼日子。
不过,同情也就一秒。因为对别人指手画脚的感觉,不要太爽啦!
这只狐狸除了不会说话,研墨倒茶收拾文件,它样样在行。要是坐累了肩酸脖子痛,还能让它来套肩颈一条龙按摩服务。
冯晨晨顿时有了一种当BOSS被伺候的感觉。
因这狐狸毛色是她最喜欢的车厘子颜色,于是就给狐狸取名为车厘子。
冯晨晨刚在工位上坐下,车厘子就端上了一杯热茶,用毛乎乎的小爪擦了擦不小心溅到桌上的一两滴茶水,接着熟练地打开了工作信息系统。
排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位大婶。她往椅子上一坐,冯晨晨面前的空气就弹出了她的基本信息,跟全息投影似的。
冯晨晨一看,死因是……呃……因争夺家产,与妯娌互骂,骂功不敌,气得突发心梗……功德值0.2。
这功德值,简直是低空飞过啊,四舍五入都可以忽略不计了,若她生前多问候两句祖宗,估计就得发配去惩恶司了。
冯晨晨知道,在阳间最难缠的就是这类大婶,三两句没合她心意,保不齐就给你来一顿“退退退”。于是冯晨晨带着笑,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柔和了几分:“大婶,您这功德值,只能去癸类家庭了哦。”
地府对人间家庭的有严格的分类,分为甲、乙、丙……壬、癸十类,分类可不是仅仅依据财富,而是综合考评家庭成员尤其是父母的健康、品性、职业、财富等多方面的因素。
大婶扯着嘴尴尬地笑着,向前探了探身子,伸手轻轻将一小袋子冥铢放到了桌案上,顺手用宣纸盖住。
这是要,行贿?
冯晨晨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考验。
“大闺女,这是我家那口子给我烧来的钱,他本来说烧了一个亿的纸钱,结果换成冥铢就只得了这么些。我看你人生得俊俏,想来心地也善良,你行行好,通融通融给安排个好点的人家。”
冥铢是地府的货币,与阳间的烧的纸钱之间是有汇率的。
据说旧时,阳间烧下来的纸钱还算是正常,一张纸钱值多少那可是约定俗成的。后来阳间开始印刷大面值的纸钱,动不动就面额千万上亿的,以至地府一度出现了通货膨胀,影响了地府经济。
于是,冥都大帝制定了汇率政策,根据阳间购买纸钱付出的真实货币价值,兑换成地府冥铢。当然,阳间的纸币价格是波动的,所以纸币兑换冥铢的汇率,也是浮动的。
冯晨晨在阳间没有亲人,追悼会一过,估计也没人会记得给她烧钱。她瞅了瞅那袋子冥铢,估摸着得有她一个月工钱那么多。
她冯晨晨可不是贪财之人。当导游的时候也不是没带过高端团,要是真有贪财的想法,傍个大款,钓个钻石王老五什么的,凭她的姿色,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地府她初来乍到,租房安家置办行头,没少花钱,连化妆品护肤品她都还没钱买,天天顶着张大素脸来上班。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