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晨晨撒了个谎：“我腰不好，睡你们这儿的床都快痛死了，想睡床垫，偏偏地府没有。你上次不是说有个朋友在天工院做研究么，能介绍给我认识吗？或许他们能做出床垫呢，肯定在地府大火的。”
无常君又信了她的鬼话。
“晨晨你不知道，他们天工院搞研究的，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高傲得很，从不跟外面的人交朋友。要不是我跟那小子是发小，他都懒得搭理我。”
冯晨晨用眼泪汪汪地看着无常君，又故意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那什么，我尽力约吧。”
“得越快越好啊！”
“行行行……”
当天下午，无常君就给冯晨晨发来了信息：“成了，今天晚上七点，请君入瓮。”
这效率，挺高啊。
当晚上冯晨晨和无常君的朋友面对面地坐在酒吧里时，她才知道，为何效率这么高。
因为这位朋友第一句话就开口道：“冯小姐你好，我叫高睿，在天工院做了一千多年的研究，目前是中级研究员。”
高睿穿着没有一丝皱纹的白衬衫，配着深灰色西装裤，戴着无框眼镜，袖口稍稍往上卷了卷，露出科技感十足的手表。跟阳间的职业精英，如出一辙。
“听我发小无常君说，你在阳间是世界顶级研究机构的项目负责人，说对我们地府的技术发展水平很是堪忧，所以特地前来，向你请教一二。”
……嗯！？
冯晨晨心里正在“问候”着无常君，就看到他发来的一条消息：“骚瑞！我只管把人Call出来，就看你Hold不Hold住了……”
冯晨晨有些头疼，握着酒杯的手指，不安地相互摩擦着，半晌故意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知道敛魂圈吗？”
高睿很明显地，眉心一皱，表面虽波澜不惊，但内心却顿时惊涛骇浪。
这女的怎么知道本院的绝密研究项目！他可是递交了不知多少次申请，想参与这个项目，院里都没批准！“敛魂圈”三个字，院外的鬼，绝对不会知晓。
她怎么……
从高睿的反应来看，冯晨晨心里有了底。看来那个疯男人说的，确有其事。
高睿被冯晨晨那探究的眼神，看得竟然有些虚。
这个女人，不会是上头派来特地来试探和考验他的吧？听说前不久，院里来了一位神秘的高级研究员，不会……就是这个女人吧？
高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冯晨晨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忙道：“高先生别介意，我就随便问问而已。要不……咱们聊点别的？”
聊点别的，高睿此时求之不得，只要别聊研究就行。
大神面前，他可不敢献丑。
聊天，冯晨晨在行啊，从旅游聊到美食，又从美食聊到美酒……
高睿也很捧场，冯晨晨聊什么都能接上，生怕转移到了不该转移的话题，一个劲往吃喝玩乐上扯。
不一会儿两人就熟络了起来。高睿甚至觉得，这冯小姐挺可爱的。天工院里的那些女的，都是一大把年纪的老鬼，跟他一样，都端着一副研究员的架子，哪儿有冯小姐这样灵动活泼的？
正好酒吧里重播着今天的新闻，这是冯晨晨提前跟辜老爷子打好招呼的。
等新闻播到杀鬼案自首嫌犯，冯晨晨不着痕迹地插问了一句，“听说这嫌疑犯以前是天工院的研究员，你认识吗？”
“知道这么个人，他叫赵耿，不过我与他没有过工作交集，算不上认识。十多年前被院里辞退了，给了一大笔辞退金，住进了福利院。不过听说过得挺落魄的。”
说起这位前同事，高睿显然有些惋惜和同情。
“你知道他为什么被辞退吗？”
“不太清楚，听说是当时他神智出现了些问题，不再适合做研究。只是没想到啊，过了这么些年，他竟然沦落到锒铛入狱的境地。”
“他会被判死刑吗？”冯晨晨不知道在阴间，这种精神失常的人犯了法，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不好说……”
高睿话音刚落，正在重播的新闻中忽然跳转播放了一条时讯：赵耿狱中畏罪自杀。
自杀了？！
冯晨晨猛地一震。她还没去找他，怎么就自杀了呢？他死了，那她的谜题又该如何解开呢！
“冯小姐，你没事吧？”高睿见冯晨晨忽然脸色有些发白，魂不守舍的，关切问。
冯晨晨借口有点急事要离开，就匆匆忙忙走了。刚出请君入瓮，她就给秦小宛打了个视讯，问福利院在哪里。
秦小宛虽不知冯晨晨大晚上的去福利院做什么，但看她语气很着急的样子，还是告诉她了。
冯晨晨到达福利院门口时，出乎意料地，见秦小宛在门口等她。原来是秦小宛不放心，来陪她一起。
有秦小宛陪着一起壮胆也好。但冯晨晨觉得，自己正在调查的事，暂时还不宜让她知晓，于是在她问及原因的时候，撒了个谎。
“这个疯男人不是抢走了我的一只鞋子么？那是辜雨城高价买来送给我的，我怕不好交代，听说疯男人活着的时候住福利院，就想来找找。”
秦小宛向来对冯晨晨是深信不疑的，于是就跟她一起进了福利院。院里的管事说，因赵耿脑子有些问题，怕他干扰到住这里的其他鬼，就让他单独住到了一间偏僻的屋子里。
两人来到这间屋前，见门口还贴着惩恶司的封条，想来鬼使们早就来屋子里搜查过了。
不知为何，窗户的封条已经破了，于是两人从窗户爬进了屋。
打开灯，见屋子里乱糟糟的，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研究图画，地上也散落一地各种技术书籍。
冯晨晨仔细看着墙上的图画，虽然写的什么内容她不懂，但从那整齐细密的文字，规整繁杂的画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