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君一边品着酒一边嚼着花生米,附耳道:“悄悄告诉你,我也是私下找高睿打听的,原因有二。”
“其一,你来的地府总部,那里天有多高、地有多宽都是固定的,所以造出和阳间一般的天空来容易。各地城隍司可不一样,为了方便业务开展,这里的空间是可以伸缩、移动、旋转的。”
“其二,城隍司与阳间有太多的接口与通道,据说就跟一个蜂窝似的,所以是不可能造出天地来。”
无常君的话,听得冯晨晨是一愣一愣的。凭她那点贫瘠的科学知识,如果还能勉强将地府总部想象成一个巨型景观球,那城隍司的存在形态,可真的是怎么想也想象不出来。
无常君继续笑着道:“钟馗上君也就随便说说而已,城隍司虽然环境和各种配套设施不怎么好,抓鬼时也面临一些风险,但好多鬼使可是挤破脑袋也想来城隍司的。”
“想必是待遇极好的吧?”冯晨晨当然知道,这种工作条件恶劣的岗位还这么热门,一定是钱给得非常到位的。
“那必须的,都说同等官阶,在城隍司干一年,那可是顶在其他司干十年。”
酒过三巡,各位鬼使争先恐后地拿着酒杯去向钟馗上君敬酒。毕竟平日里见到他老人家的机会可不多。
钟馗上君还真是海量啊,冯晨晨眼看着他干完了一坛又一坛的酒,却丝毫没有醉意,依然逻辑清晰地谈笑风生。
不一会儿,桃止上君也带着冯晨晨来向钟馗上君敬酒。敬酒的规矩,冯晨晨可是活着的时候都学得明明白白的,于是换了一个碗,倒了大半碗酒。
以至于钟馗上君看到她手里的这碗酒时,都露出了赞赏的眼神,“小冯啊,听说不到两个月就升了橙官,后生可畏啊!想当初,我可是抓了一千年的小鬼,才升成橙官的。”
钟馗上君说着,又压低了声音笑道:“你当初来地府的那篇报道,可是我亲手改过的哦!”
小鬼使冯晨晨听这么一说,简直受宠若惊,就她这种小喽啰的“假新闻”,居然劳烦到钟馗上君这种级别的大佬亲自改文!
这还有什么话说?冯晨晨于是一口闷了手里的大半碗酒。看得其他男鬼使们都衷心叹一声,女中豪杰!
钟馗上君开完大笑,“小冯啊,好好干,前途无量!”
得到大佬的首肯,冯晨晨觉得自己直属上司桃止君的笑容,都灿烂得要开花儿了似的。
他们哪儿知,此时钟馗上君心里想的是:这小姑娘的魂魄刚到城隍司时,他就得到了上头的消息,让好好关照关照。
以前也没少有向他打招呼关照的,可也就是官阶不如他高的,顶天了也就是当年与他平级的泰媪上君,为自己的儿子打招呼。
能让他上头那人开口的,他当城隍司老大这么多千年来,还是头一遭遇到,他可不得好好关照关照。
回到座位刚坐下,冯晨晨就觉得脑子有点晕乎乎的了。无常君连忙给她递了一杯茶,“你可真行,谁不知道城隍司的酒,那可是全地府最烈的,就算是我,也不敢一口闷下这么大半碗。”
啊?她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的后果是,宴会才刚进行到高潮,她就已经醉了,脸上火辣辣的,看到的无常君都是双影的。
冯晨晨的酒品向来是不错的,可这次竟然稀里糊涂口不择言起来,说什么“冥都大帝要死了”之类的话。好在她也没大声吆喝,也就无常君能听到,听得他是心惊胆战的。
于是无常君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席,将冯晨晨送回了她出差的临时宿舍。无常君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冯晨晨,居然还挺沉的,他一个大男人差点就没扶住,差点一起倒在了床上。
半趴在床上的无常君,将冯晨晨的胳膊从肩膀上扯下来,替她盖好了被子,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竟出了一下子神。
下一刻,无常君立马站起身来,快速摇了摇脑袋,似乎想把刚刚那一刻的情绪甩出脑子一般,然后快步离开了。完全没注意到,隐在房间暗处辜雨城的身影。
辜雨城一袭玄黑束腰衣衫,长发垂腰,他坐到床边,看着正在醉意中呓语的冯晨晨,理了理她两鬓的发丝。
“我都说过不准喝酒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迷迷糊糊的冯晨晨顺手抓住了他的手,感觉凉凉的,贴着脸甚是舒服,热烫的脸蛋还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辜雨城的神色本是凝重的,被她这一蹭,嘴角漾开一抹笑,将手伸到她脖子后,将她的身子捞了起来。
“来,喝点茶水。”
温热的甘爽的茶水入口,冯晨晨掀开了眼皮,朦朦胧胧中看到了辜雨城那张脸,顿时有些疑惑。
“你……你怎么在这?”
辜雨城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让醉意阑珊的冯晨晨与自己对视,沉声问道:“我是谁?”
冯晨晨仰头露出了一个傻笑,满嘴的酒气喷在辜雨城的脸上,“你不是黑心老板辜雨城吗?咦?怎么头发变这么长了……呜……”
剩下的话,被吞没在辜雨城的吻里。他吻得很深,很缠绵,让她本就糊成一团的脑子,更化成了一汪水。
他怎么会来这里?一定是自己喝多了,在做梦吧……既然是做梦,就多做一会吧。
冯晨晨闭上了眼睛。
下一瞬,脑子里开始闪现一些陌生的画面,可意识在酒精的麻醉下实在启动不起来,画面刚模模糊糊地要出现,就又消失了。
呃,这个梦境好真实……
真实得让她不觉沉迷,不知何时双手就揽上了他的脖子,生涩地回应着他。
辜雨城收紧了抱着冯晨晨的双臂。那吻,温柔如四月春风,热烈如六月骤雨,让冯晨晨如痴如醉,忽上忽下,如戏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