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肆,就是那个孩子?看他的样子,应该滞留在人间很久了。”
封承远轻应一声,倚在狭巷墙壁上,冷肃非常。
“阿肆一出生就有不足之症,常年用药养著,我和姑母都陆续给小茜打过几次钱,理应足够她和孩子好好生活的了,可没想到,去年的时候那孩子还是走了。我感觉有隐情,就派人到F市调查过。原来王平津在用她的钱发了家后就变了心,鲜少回家,在外沾花惹草,还搞出了个私生子。”
余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阿肆离世时尚小,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王平津几次。封承远和阿肆有血缘关系,互相吸引,加上封承远的体质特殊,怪不得阿肆会找到他,还将他错认成王平津。
封承远的语气是平静的,眉宇间却是浓重到化不开的冰霜。
“于是我就派人去教训王平津,打断了他三根肋骨,他才老实了一段时间。我本打算将小茜接回来,她却说什么都不肯,还将封高两家所有人的联系方式拉黑了,直到前段时间姑父去世,她也没有回来见最后一面。”
封承远转过头看着不远处一脸懵懂的阿肆,眼中闪过淡淡寒光:“王平津这个抛妻弃子的畜生,我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余年静静地看了封承远一会儿,拍了拍他的手臂:“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平津这种人,除非天塌下来,不然你怎么惩治他都是无济于事。”
封承远怔了怔:“余年,你的意思是?”
“从俭入奢易,由奢到俭难。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高茜给的,试想一下,如果这些富贵奢靡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王平津会不会痛不欲生?”
不待封承远反应,余年就大步朝阿肆走去,小小的白团子眼眶红红,手指却紧张地揪著身侧衣角。许是外甥肖舅,余年竟从阿肆的小脸上看了几分封承远的影子,莫非封承远小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哭包小可怜?
余年笑了笑,在阿肆身上画了道符,让他可以彻底化为实体,随后将奶娃娃抱起,柔声轻笑:“阿肆真可爱,姐姐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封承远的脚步一顿,很想纠正余年的自称。
………
京都某私人会所内,灯光昏暗暧昧,乐声与嬉笑声混杂,有些吵闹。
衣衫大敞的王平津倚靠在沙发上,神色迷离地盯着从面前经过的细白长腿。
他怀中的女人娇嗔一声,拳头如同挠痒痒似的落在王平津胸口:“王总,你还真是个不老实的。”
王平津笑了笑,爱怜地摸了摸女子光滑的小脸:“妍妍别生气嘛,我今天可就是奔着你来的,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带着凉意的东西被塞到了她的胸口。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蓝色的椭圆形钻石项链,上方由白金吊坠连接,钻石晶莹剔透,在灯光的照射下耀眼夺目。
妍妍有些看呆了,可若她再仔细端详一下,就会发现吊坠内侧印刻的一个“茜”字。
妍妍心满意足地依偎在王平津怀里:“王总对我可真好。”
一旁的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奉承道:“王总真是好福气啊,我们还没恭喜您迁来京都,这杯酒敬您,祝您事业蒸蒸日上!”
王平津受用笑笑:“数你们会说话,今天随意玩,只管记我账上!”
温香软玉在怀,王平津有些心猿意马,将眼镜一摘,粗糙的大手顺着妍妍的大腿一路而上……
“嗡嗡”两声轻响,电话如同催命一般响起,王平津唾骂了一声,不耐烦地将电话拿起,接通后脸色兀地阴翳下来,原本的兴致散去了七八分。
见王平津起身要走,几个人都有些迷茫:“王总这么着急回去,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
王平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不耐烦道:“妈的,家里那个黄脸婆催了又催,跟老妈子似的,我真是一刻不得清净。”
房门被人兀地踹开,王平津凝眸看着跪坐在照片前的女子背影,深吸了一口气:“高茜,我/干/你/妈的,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瘦削的背影颤了又颤,连声音中都透露著苍白无力:“王平津,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管什么日子呢?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出门在外的时候不许给我打电话?傻/逼,你简直给我丢人!”
听着王平津一句句难以入耳的谩骂,高茜只觉得一阵心闷,想当初王平津在追她时,甚至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她强撑著摇摇欲坠的身体,冷眼凝望与自己离心的丈夫:“王平津,你对我刻薄变心,我都不怨你,只当我是被猪油蒙了心。可阿肆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连他的忌日都不记得了吗?”
王平津皱起眉,抬眼望向高茜搭建的简易灵堂,黑白照片中的小男孩笑容灿烂,他却对这个儿子并无多少感情。
“阿肆阿肆,他都死一年了,你他/妈就不会说点别的?还有,谁让你在家里摆灵堂的,你晦不晦气啊?妈的,天天绷著个死人脸,我当初怎么就瞎眼看上了你?”
“王平津!”高茜猛然站起,她的眼底猩红一片,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恨:“你当时追我,求我远嫁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嫌我们母子晦气?那我问你,阿肆凌晨高烧不退,而我被你反锁在家里打不通你电话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妈又在哪?
可怜我的阿肆,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临走前一直拉着我的衣袖叫妈妈……我就那样抱着他,看着他咽了最后一口气……”
高茜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整个人匍匐在了灵堂前,眼泪穿线了一般流下,却难过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王平津被她哭得眼皮直跳,无意间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