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众人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路,偷偷去看老药王的神色。
孙老头子急得一拍大腿,匆忙拦到了萧景珩身前。
萧景珩的声音犹如泛着寒光的刀刃,“请让开。”
孙老头子根本不吃这一套,“让什么让?”
他横走一步,将门死死护在身后,脖子一抬一横,“有本事,就直接砍了老夫。”
他笃定了,自己认准的这个徒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我知道你心急,但是你刚从昏迷中醒来,还有毒素没有清除,身子骨依旧很弱,连自己都顾不了,还怎么报仇?”
孙老头子试着哄道:“先回去坐下,冷静冷静,行不行?”
萧景珩用手死死握住剑柄,“我的妻子和孩子生死未卜,我必须立刻回到大祈。”
箫十一顾不得礼数,也拦在了他的身前。
“陛下,咱们在药王谷多时,至今不知外面是何情景,现在出去也是毫无头绪,根本不知从何寻起。”
顿了顿,他低下头,仿佛不忍继续说下去。
“况且……您因为中毒武功尽毁,若无自保之力,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孙老头子的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朝着身后的弟子使了个眼色,他们鱼贯而出。
在这个世道,没有了武功,就如同一个废人!
一个年少得志的天子,现在却连刀剑都握不稳,心中的落差,岂是他人能够感同身受的?
想到今后可能无法目睹萧景珩应战的天人之姿,众人打心底里觉得惋惜。
萧十一更是如此。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生怕看到主子尊严受损,失落难过。
可是,萧景珩的反应并不激烈,而是神色微妙。
他脑海中还有自己在末世的记忆,训练的各种格斗杀招一举一势已经成为了刻入骨髓的习惯。
这些格斗杀招都是在末世与丧尸生死争斗时练出来的。
杀伤力不比他原本的武功弱,完全可以填补武功尽毁的弱势!
只要,他稍微熟悉现在的身体……
念及这里,萧景珩的胸口一痛,又咳嗽起来,身体确实感到了一阵大病初愈的虚弱感。
孙老头子和萧十一一边一个,把他重新架回到了床上。
先搞清楚形势,再伺机而动,确实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而且,萧景珩将手攥紧复又展开,重复几遍,神色复杂。
现在的他,根本使不出那些格斗杀招十分之一的杀伤力。
萧十一担忧道:“主子……”
反而是孙老头子,心大得很,拍拍胸脯,“你这身体,就先交给老夫,清除毒素需要的那味药材断魂草,老夫的弟子杜晔已经去寻了,估计不日就能找到。”
他话锋一转,“不过,若是你急火攻心,毒素进入血脉,就算是老夫是扁鹊在世,也无能为力了。”
收徒的那点心思还没落下,孙老头子话中夹带私货,“你拜我为师,跟着我学学医术,能够驱动天下豪杰,到时候想要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
萧景珩闭了闭眼。
孙老头子说话,让他脑壳直疼,实在太过聒噪了些。
不过,萧景珩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反而是寻找慕云卿和孩子的拖累。
因此总算接受了孙老头子与萧十一的提议,一边在药王谷中配合治疗,一边暗中派人去打探萧钧的消息。
“萧钧必然给自己留了后路,找到他之后,直接杀了,不用来询问我的意见。”
萧十一听着主子的号令声,胸中堵着的那股郁气总算消失,热血沸腾,连忙应是。
孙老头子在一边备药,同时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动向,生怕自己这美人徒弟改主意一溜烟从药王谷跑出去。
但萧景珩倚在榻上,又重新变回了清冷淡漠的样子。
他接着说道:“去联系一下之前的旧臣和幕僚,大祈为何亡国,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尽管自家主子一直未曾提及,但萧十一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大祈的臣民。
他接下令来,神色肃穆,立刻回房,飞鸽传书给各处培养的暗卫。
他们自始至终都坚信主子一定会醒来。
在萧景珩昏迷的这几年,萧十一也从未懈怠,一直在各处培养暗卫,安插在各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到了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房间中,只剩下了孙老头子以及他身后的众多弟子。
药王谷的管束极松,弟子终究按耐不住,说起近几日大祈的传闻来。
“外出的师兄弟说,现在大祈已经回天乏术,大梁打砸抢烧,侥幸活命的人只能跑去别国谋求生路。”
“百姓的日子更惨,也不知那个萧钧到底做了多少恶事,大祈大旱,粮食颗粒无收,但朝廷的赋税却不断加重,天灾人祸,再加上大梁的肆掠,百姓只能背井离乡。”
“听人讲,大祈现在变成了一片荒漠,已经毫无人烟了,到处都是漫天的黄沙,曾经繁华的样子仿佛只存在于话本中,就算有大罗神仙,恐怕也救不了。”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总算给萧景珩拼凑出了现如今大祈的模样。
雕梁画栋,一瞬间化为乌有。
百姓和乐,顷刻间妻离子散。
萧景珩心如刀割,似是不忍细听,慢慢闭上了眼,掩去了眼底的所有神色。
他容貌绝色,可面色却比之前躺在榻上更为苍白,宛若一触即碎的琉璃。
即使流光四射,却让人不敢看、不敢碰、也不敢说。
孙老头子止住了弟子的议论声。
他坐到了萧景珩的榻边,也不似之前那般跳脱,捋了捋胡子,沉吟许久,方才说道。
“老夫不擅观天象,仅能窥得一分天机。”
萧景珩动了动,睁开了眼,眼底宛若深渊。
“那萧钧,非真龙天子,却占据真龙之位,在位期间荒淫无道,已经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