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人正在全力对付中途杀出来的这几个中原人,分不出人手来看管她。
孟月歌得以暂时自由,直起上身,双腿膝盖磨在砾石上也浑然未觉,用力将头磕向地面。
力气之大,竟将头生生撞破,鲜血直流。
孟月歌忍痛,放声道:“各位恩人,北戎人荒蛮无道,伤我父兄,杀我臣民,请你们杀光敌军领兵!我孟月歌愿付出一切报答各位的恩情!”
北戎人已被逼得节节败退,听见这话,怒火中烧。
首领抽身而退,一脚踢在她的肋骨,“贱货!”
这个娘们儿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杀死他们,果真最毒妇人心。
“上马,撤退,快!”
他们已无胜算,首领一把抓起孟月歌的头发,粗暴地将她拽起来,朝自己的士兵挥手。
这些中原人没有马,追不上他们。
首领眼中怨毒,手下的人马已经折了大半,他只能将孟月歌先带回去,和这几人的仇,只能留到日后再算!
慕云卿立刻明白了他们的企图,放弃缠斗,径直朝着孟月歌所在的地方杀去。
北戎人慌忙拦住她,可心中已经有了怯意,越发抵挡不住。
慕云卿长剑如虹,脚下发力,凌空跃起,从上至下砍中一人的头颅,几乎将人撕成两半。
这种景象,让人心底大骇!
可慕云卿脸色未变,脚尖在落下时轻点地面,用手抓着那个死人的衣领,上半身发力,将尸体丢向面前堵截的众人。
那些人慌乱四散,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
凭一己之力,慕云卿杀出了一条血路。
首领这下彻底发了慌,随手拽过身后的士兵当做肉盾推向慕云卿,自己则翻身上马。
他同时伸手拽向孟月歌,要将她一起带走。
这个女人可是大琰的宝贝,是他们用来侮辱和征服大雁的杀招。
慕云卿正要继续上前,但解决完对面的慕二哥却先她一步,欺身向前。
他自小言传身教,对女子甚是尊重,更何况孟月歌这般铁骨铮铮,让他心中又怜又敬。
看到大琰国长公主被人这般凌辱,慕子修心中杀意大起,将剑从下至上狠狠挥去,一下子斩断了首领的胳膊。
对方惨叫,险些从马上跌落。
而慕子修则趁机把孟月歌护在了身后,接着以剑作枪,凌空一抛!
剑身没入了首领的胸膛,将他整个人钉死在地上!
孟月歌脸色发白,再一次绝处逢生。
“公主,唐突了。”
慕子修在此时出声,嗓音温煦柔润。
孟月歌还未反应过来,腰身一紧,下一刻就被眼前的翩翩公子横打抱起,冲向一边。
慌乱之下,她不由得伸出手,搂住了慕子修的脖子。
抱着她的胳膊坚实有力,从胸膛处传出阵阵温热,仿若将她从溺水绝境中拉了出来,心中骤然安稳。
那些北戎人依旧不死心,还在负隅顽抗,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可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
见慕云卿他们可以应对,慕子修没有再贸然加入到缠斗中,而是抱着孟月歌暂时退到了一边。
怀中的这具躯体正在微微颤抖。
对上孟月歌发红的眼眶,慕子修一怔,竟有些手足无措,“公主……”
除了自家亲人,慕子修还从未与其他女子靠得这么近过。
孟月歌的头一撇,刚才就有些松散的面纱从脸上掉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庞,只是这张脸太过苍白了些。
她轻声开口:“谢谢公子,我可以自己走。”
慕子修儒雅知礼,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竟一直抱着人家姑娘家不放手,白净的脸便刷的红了。
慕子修慌乱而又小心地将孟月歌放到一边坐下,强迫自己将视线转回到混乱的争斗中。
战斗已经逐渐接近尾声,北戎人完全不是慕云卿他们的对手。
孟月歌看着这一切,脸上却并没有出现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活了,可是她的国、她的家,还在战乱之中。
想到被侮辱的父皇以及被害的子民,孟月歌心如刀割,眼尾发红,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那群北戎人掳走她,是想将她作为威胁父皇投降的把柄。
大琰国门大开,他们就能长驱直入,占据土地肥沃的平原地区,掠夺百姓世代积攒的财富。
可惜,这群人的算盘打错了。
孟月歌性情刚烈,宁肯以死殉国,也绝不会受敌人的摆布,成为国家的拖累。
慕子修侧头看向她,从刚才北戎人的对话中,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大琰国长公主,治国才能不弱于男子,胸襟抱负皆远超常人。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要孤身一人面对国破家亡的折磨。
若不是此行恰好遇上,孟月歌的下场,恐怕会比以死殉国还要凄惨。
慕子修忍不住道:“公主别怕。”
孟月歌的声音嘶哑,“我为何要怕?”
慕子修一愣。
“我只恨自己不能手刃仇人,只能像个废物一样站在原地看着。”
她不是养在温室里的娇花,铁骨铮铮。
孟月歌抬头,与慕子修的视线相对,忍了半响,泪水还是从睫毛上滴落。
重重砸在地上。
她拖着伤腿,强撑着用剑杵在地上,往后倒退一步,躬身行礼。
“这本是大琰与北戎的争斗,可却让恩人们为我受累,这般恩情,月歌无以为报,若此生不能偿还,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君恩。”
“使不得。”
慕子修赶紧抬手将她拉起来,同时注意到了她腿上的伤,伤口处鲜血淋漓。
一时间,慕子修竟不知自己是怜更多些,还是敬多些。
在他的注视下,孟月歌的情绪也难以控制。
被眼前这人从那北戎人手中救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犹如天神降临,紧绷着的心弦松了,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他。
孟月歌又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