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对面显然也愣了一下,紧接着,“鬼火”到了杜晔眼前。
在那红彤彤的灯光照耀下,他终于隐约看清了师父孙承粥那张苍老的脸。
而那红彤彤的光,也并非什么鬼火,而是之前过年节的时候,谷里用来装点的红灯笼。
杜晔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埋怨的问:“哎呀师父,您大半夜不睡觉出来瞎晃悠什么?晃悠也就罢了,怎么还拎着这红灯笼啊?”
孙老爷子闻言没好气的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哼了一声。
“你这兔崽子,要不是上次让你扎灯笼你跑出去了,师父我用得着大半夜拎着过年用的红灯笼出来看药材吗?”
他说完还指着旁边刚开花的药材:“你瞧瞧,白花都变成红花了!”
杜晔看了一眼旁边那被灯笼映照成红色的白花,不厚道的笑了。
这笑声一出,毫不意外的,杜晔又被自家师傅赏了一记爆栗。
“臭小子,你不是在大祈帮我乖徒儿的忙吗,怎么大半夜偷偷跑回来了?”
孙老爷子眯了眯眼:“莫不是你小子吃不了苦,潜逃回来的?”
杜晔揉着自己的额头,没好气地站起来抗议。
“师父,您也太偏心了吧,光想着师兄不想着我!”
“而且我也不是偷跑回来,大祈如今正在举国重建,事事都有专人料理,我根本帮不上忙,美人师兄也跑去帮云卿了,我一个人呆着没事,这才想着回来拿些草药,去雁城帮助云卿。”
他嘟嘟囔囔:“谁能想到师父您大半夜会出来看药草,还拎着个红灯笼,差点把魂给我吓飞……”
孙老爷子闻言朝他后脑又拍了一掌:“臭小子,你以为你小声埋怨我就听不见了?”
“不过你刚刚说你师兄不在大祈,跑去雁城了,这是怎么回事?”
杜晔撅了撅嘴,虽然有些吃醋自家师父第二句就拐去了萧景珩那边,但还是将其中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声。
老药王立即做了个手势,打断杜晔的话,又即刻吹灭了灯笼中的灯,拉他一起屏息隐在了草垛后,静听响动。
此时此刻,药王谷外。
萧钧带着一群暗卫,立在药王谷外围的那片半人高的毒草阵前,踌躇不前。
就在他脚边,躺着三四个被毒翻倒地,七窍流血的手下。
剩余几个暗卫吞了吞口水,默默朝后挪了几步。
“主子,要不咱们还是……”
“还是什么还是?”
萧钧暴怒:“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就这么几棵草你们都搞不定?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我不管,今晚就算你能拿身体去滚,也要给我滚出一条路来!我的命得这里的人救!”
萧钧吵嚷半天,暗卫们也始终不敢上前,更引得他疯狂跳脚。
药王谷本就幽静,此时又是夜半,人和动物都睡了,更是万籁俱寂,萧钧的吵闹声在其中显得尤为刺耳。
不过片刻,药王谷中的所有房间几乎都亮起了灯,不少人烦躁的举着灯出来,遥遥查看情况。
孙老爷子与杜晔听了半天,也判断出外面的人应该是被毒草阵拦住了,这才放下心来,爬到瞭望台上观望。
他只见被拦住的那群人正身染毒素而不自知的站在毒草丛边上,为首那人还大摇大摆穿着一身亮色锦袍,张牙舞爪像个沙滩上搁浅的跳脚虾,十分狂妄。
孙老爷子冷哼一声。
“哪来的家伙,居然敢在我药王谷里如此撒野?哼,这种人毒死了活该,老夫才不救他呢!”
正说着,萧钧像是看见了瞭望台上的人影,冲着瞭望台的方向扯着嗓子大吼。
“我可是大祈皇帝,你们不过区区药王谷,居然也在把我拒之门外?识相的快点给我滚出来,老老实实请我进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然而他吼了半天,药王谷里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不光他们,就连身后的暗卫,他也根本支使不动。
萧钧气得七窍生烟,暴怒间一时情绪不稳,差点没控制住当场漏尿。
萧钧胸口剧烈起伏着,又羞又恼,干脆一把拽过旁边的暗卫,猛的将人踹进了毒草中。
“给我滚出一条路来!我就不信了,这药王谷我今日还能进不去!”
那被扔进毒草中的暗卫身上多处被毒刺刺破,痛苦得在其中翻滚,没几刻便彻底断了声息。
前面几个暗卫,也不过只是在砍伐毒草开路的时候不小心被毒刺划伤,这才殒命。
而眼前这人,却是硬生生被萧钧推进去的!
看着方才还活生生站在自己身旁的兄弟死于非命,且死相如此痛苦,众暗卫激愤不已,对这个昏君最后一丝指望也彻底破灭。
然而萧钧却毫无察觉,仍旧不知死活的推搡着旁边的人。
“那个没用的东西,这么快就没了动静,你们快点填上去,给朕开路!”
然而旁边人早已有了准备,又是习武之人,被萧钧这本就弱鸡的病秧子推一把,纹丝未动。
萧钧愣了一下,怒火更甚,用的力气更大了些。
“你居然敢违抗朕的命令,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罢,他再次猛的用力,却不想手刚伸过去,便被对方猛地抓住。
萧钧心里咯噔了一下,隐约察觉出了什么,色厉内荏:“你想干什么?你还想造反不成?”
“造反?”那暗卫冷笑一声:“你早就不是大祈的皇帝了,你这偷来抢来的皇位,已经被人家拿回去了,还在这做什么春秋大梦?”
萧钧疯了一般的声嘶力竭:“你闭嘴!胡说什么!大祈是朕的,只要朕治好了病……”
“治病?”
身后另一暗卫嘲讽的笑了笑:“你如今没权没势,连屎尿都管不住,人家凭什么给你治病?”
“难不成,大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