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的很像一个人。”
浓妆艳抹的女人刚被客人打了,正坐在会所前的台阶上,抽烟缓解疼痛。
闻言,看向眼前时髦精致的中年妇女,她似乎在借着她的脸回忆着什么。
女人认得她,经常出现在商业杂志的服装四巨头之一,是个不点人陪的老尼姑。
“谁?”
“我前夫陆景阳。”
女人掐烟的手有些颤抖,古怪的笑了起来,越笑越癫狂。
“当然像了,他是我爸。多讽刺……我妈身价几千万,我在会所当公主。”
“他呢?”
“死了,我家死的只剩我一个了。”
“什么?”
薛晴踉跄地走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死了?他死了,他们的孩子也死了。
突然亮起的车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嘭!”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抛飞在空中。
她看到司机得意的狞笑,听到他汇报。
“BOSS,任务完成。”
身体坠落地面,剧痛一寸寸侵蚀全身,血液模糊了视线。
“你醒了?”
眼前逐渐清晰,一盏摇曳的烛火靠近,入眼是少年硬朗的五官。
“陆景阳?”
他得意地挑眉“嗯”似乎很高兴她还记着他。
不得不说,十九岁的陆景阳有着少年人独有的魅力,干净纯粹,直率坦荡,喜欢和爱意都写在脸上。
“啊!”一种异样的痛感袭来,她狐疑地看着肌肤相抵的少年。
少年狡黠的问:“不舒服?”
说不上来,头疼,胸闷,小腹胀,呼吸急促,体内像有团火在烧。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喝了某种祖传秘方的补肾药酒,很难捱。
烛火暗淡,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撑在她身侧,时不时落下一吻安抚。
湿软的唇瓣带着酒气亲了上来,吻她的眉眼,啄她的薄唇。
她能感受到他的愉悦和不属于自己的体温,肌肤的触感如此真实,烛火烤得脸颊有些发烫。
什么情况,不是梦吗?
可谁会遇到自己三十年前的前夫呢?
二十四年零三个月不见,她都老了,他还是一点没变,想来只有梦里他才如此吧。
依稀记得约了几个富婆出成,难不成……这是她们选的小狼狗?
她四下一看报纸糊墙,还能从破损的纸张下窥见土黄色泥砖,地下是塌了一半的灶台,炕上铺着半张破席子,这废弃复古的做旧感,是鹏城新开的会所?
那这也太70年代乡村风了吧。
她眯起眼想看清报纸上的黑色大字“知识青年到农村……”,眼前就被笼罩。
“晴晴。”少年哑着嗓子唤她,熟悉的厚重感压上来。
“不行……”
他吃掉了她的拒绝,宽厚温热的大掌抚上后腰,让她一时有些恍惚,意识在药物的操控下失去主导。
……
一片白光闪过,脚趾勾起,再放松,涣散的神识开始回笼。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是号召知青下乡的标语。
而身下铺的是陆景阳的长袖马褂,他麦芒过敏,收麦子时,甭管多热都裹得严严实实。
这一切都同77年“麦收表彰大会”发生的事重合了。
她失了清白被全村围观,只得嫁给陆景阳。
六年的婚姻一地鸡毛,再到他同孩子杳无音讯的失踪,怎么想都是一笔剪不断理还乱的烂账。
“陆景阳。”
“嗯?”
“今天是几号?”
“77年6月23。”
果然,她抬手一看,白皙紧致的皮肤上没有一道皱纹。
重生三十年前的小概率事件,竟发生在她身上。
“薛总许个愿吧,这里的仙家很灵的。”
“我不信这个。”
“试试呗,万一实现了呢?”
她双手合十跪拜,“我希望回到77年6月23号,远离他加注在我身上所有的不幸。我要拥有崭新的人生和家庭,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算了,她还是想点靠谱的吧,“保佑我成为亿万富翁,实在不行,千万也成。”
她抿了抿唇,这么离谱的愿望都能实现,神明是多见不得她有钱?
犹记得74年秋,父亲厂子效益不好,供应粮短缺,为了给弟弟省口粮,她主动下乡,如今是她响应政策的第三个年头。
而今天正是她噩梦人生的开端。
“你也重生了对不对?”
陆景阳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懵懂样。
“别演了,都老夫老妻了,你什么行事习惯我不了解?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从未强迫过我。以前是我不敌药性,这次却是你在主导,你怎么解释?”
陆景阳捂着脸一阵怪笑,再抬头,眼底的青涩不复,阴鸷的捏着她的下巴。
“解释什么?我在你心里不就是个机关算尽的小人吗?”
“这黑锅我背了一辈子,你什么时候信过我的解释?”
陆景阳甩开她,嚣张道:“现在好了,不用你冤枉。我自个坐实了,我就是要处心积虑毁你清白。”
“听说……你要和许思安结为革命伴侣了?”
许思安?
多么耳熟又陌生的人啊。
若不是那天无意间听到,她估计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他许思安怎么能这么卑鄙,嘴上说要同她结为革命伴侣,转头就下药将她送到陆景阳床上去。
为的只是一个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
一年的交往,无微不至地照顾,换来的是他带着全村,将她堵在这间破屋里沦为笑柄。
他怎么能一边唾弃她放荡行径,一边利用她的愧疚向陆景阳讨要好处,沾着她的血吃人血馒头。
他得偿所愿后,为什么还要隔三岔五的掺和她的事?
每当她同陆景阳起了争执,他就像个救世主一样站出来帮她,让她愧疚懊恼,无数次后悔自己嫁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她甚至信誓旦旦对陆景阳说过“我的一生挚爱是他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