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指了指屋里,陆景阳探头一瞧,“嘶~”这是李琪琪?不说还真没认出来。
“你干的?”
陆景阳先是一愣,随后不悦的翻白眼。
“嗯,我干的,我干的,我看路上有泡狗屎,你都得问问是不是我拉的?就会窝里横。”
薛晴见他恼了,扯他衣摆哄了哄,被他一巴掌打开。
“对我就是针尖芝麻大的小事都骂得狗血喷头,到外人身上,骑你脑袋上拉屎撒尿,你还乐呵呵地想‘我闻不见臊,还挺热乎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埋汰起人来也挺狠的。
“我就随口问问,又没说这事儿就是你干的。”
陆景阳“哼”的赌气走了,薛晴瞧了眼李琪琪的吊瓶还有不少水,暂时也用不到她,就跟着他一道出了医院。
“你要回去了?”
“不然呢?留在这儿让你给我添堵?”
“那你路上慢点~”
陆景阳推着自行车走了几步,回过头。
“你真的一点都不恨,你真的能释怀?薛晴。”
“不恨。”薛晴像个豁达的世外高人,笔直地站在那里,“一直活在仇恨里的人是无法向前的。伤害我的,远离就好了,我这偷来的一生,绝不会浪费在无用的人身上。”
陆景阳在那一瞬间看不透她,也看不懂她,只是觉得自己被仇恨裹挟,心中满腹怨怼。
“可我不行,我没有那么大度,她让你难过,我必要她吃苦头。”
“同样是重来,为什么你能充满活力,而我从里到外沧桑的像块腐肉,除了憎恨和报复支撑着,我好像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薛晴走上前,抚平他肩头的衣衫,与他并排看向远处霞光万丈的天际。
“你看,日落是免费的,春夏秋冬也是。只要活着,存在的意义就会出现,不要觉得人生多么无望,一定会有你值得开心的事出现。”
“我不是不让你去憎恨,不让你报复,只是这么做太危险。马蜂中毒也会导致重度休克,你差点闹出人命你知道吗?难道你要用一辈子去赌一口气?”
“值得吗?”
报复一个人,又不是要把人一下子打死。
毁掉一个人的法子有很多,没必要鱼死网破。
“与其执着于过往,不如放下,往前看。”
夕阳西下,将地面的人影拉长,骑着车的陆景阳在树影婆娑的林间土路上穿行。
少年人清隽的面庞骑着二八大杠,宛若一幅美好的画卷。
惊艳了半路休息的吕品品,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陆景阳——陆景阳——等等我!”
吕品品狂飙一百米,成功蹭车,不然这三十里地,非得让他走到后半夜不成。
陆景阳一路听他叭叭地扯老婆舌,想的却是她说的那些话,肺腑中仍旧憋着一股闷气,凭什么放过那些伤害她的人。
李琪琪就是死了,也是她活该,是她咎由自取,害人之前她就该想到会受到反噬。
“不对,李琪琪怎么会……蛰成那个鬼德行?”
他只是给她个小小的教训,没想过真的害她。
当时将门挂上就跑,是因为那个仓库门多晃几下,卡扣就会掉,不跑就要被抓现行。
他想着顶多蛰她几个包,让她疼上几天,何至于叮成那个猪头样?
吕品品是个察言观色,不让话掉地上的气氛组,见他对自己说的那些没兴趣,又听到他提起李琪琪,顿时来了精神。
“陆兄,李琪琪被蜇这事儿,我知道内情。”
陆景阳猛然回过头,看着“造谣”一线选手,被他瞧见了?
吕品品顿时吓的脸色铁青:“哎,大哥,大哥,看道!看道!”
眼见车子偏离方向栽沟里了,陆景阳一扭龙头,堪堪从沟边撵过,回归正途。
“我去领工具时……”
时间回溯。
陆景阳撒丫子跑了没多远,薛晴就从仓库右边的树后冒了出来,而她身后不远处是从地里被撵回来拿工具的吕品品。
仓库里时不时传来李琪琪的尖叫和求饶。
“救命,快放我出去!好多马蜂,快放我出去!”
仓库的门锁老旧破败,基本算是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装饰,在李琪琪不遗余力地摇晃,碰撞下,上面的卡扣脱落,眼看就要打开。
薛晴快走了几步,将卡扣归位,并将锁头锁好。
隔着一扇铁门,她神色平静地听着她绝望求救,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充斥着周身。
她笑了,笑得很得意。
我原谅你了,真的,李琪琪我原谅你了。
即便之前我能体谅你的苦衷,也无法原谅你,现在却可以了。
你或许不知道,熄灭黑暗中唯一烛火的人有多残忍。但没关系,我还是要谢谢你,在我最艰难的那段时光里,你像光一样,代替我的烛火,温暖着我。
于现在而言,那只是一场骗局,但当时的我啊,是靠着那一点光亮撑下来的。
“当然我这也不叫原谅。”
薛晴转身,在李琪琪渐渐平息的嘶吼中,转着钥匙圈离开。
“你伤我一次,我也伤你一回,我们这算扯平。”
然后,薛晴怨毒的眼神就同吕品品四目相接的对视了,她脸上的笑一顿,随后笑得更开怀了。
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吕品品脚趾抠地,头皮发麻,似乎还能感受到头上被板砖敲后隐隐作痛的伤。
薛晴抬手点点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就那么笑着看他。
吕品品点头如捣蒜,转身就跑,跑到半道想起自己是回来拿工具的,又硬着头皮折返。
薛晴靠着大树,手指上夹着一根烟,风抽一半,她抽一半,脸上全是玩味的笑容。
然后,吕品品就目睹了,薛晴是如何睁眼说瞎话,如何急迫的救治李琪琪,甚至她还徒手抓了一只马蜂,故意被蜇,不知道还有什么算计。
反正,他看傻了,被